就在轿子走了不久,两辆马车跟上来。打头的那辆,车辕上坐着赶车的崇大,正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马鞭。
马儿走得稳稳当当,让车里的人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颠簸。
这一天里,大大小小的事儿真不少,又是扫墓又是爬山,大家都有些泱泱的没了精神。
后面马车里的姐妹二人早就睡着了。管彤也靠着车壁闭目养神,与她同车的钱若华却是没什么要休息的意思。
自从见了苏公子,她就一直心神不宁。从前在她眼中谪仙一样的苏公子,竟然为了管彤伤心难过成那个样子。一想到苏卓远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心中就莫名的不舒服。至于怎样不舒服,又说不明白。
她今年也有十四了,再过个一二年就到了议亲的年龄。对于钱家的姑娘来说,在这太原府里还是很吃香的。毕竟凭着钱家的财力,没几家能抵挡得住钱家女儿丰厚嫁妆的诱惑,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
尤其是这一年,苦读多年的钱家三爷终于中了举。钱家也算改换了门庭,因此钱家的女儿虽未到适婚年龄,也早就被人惦记上了。
钱若华虽在深闺,但对自己未来的归宿也有少女最美好的憧憬,自然也知道那些偶尔来见母亲的人里,有些其实是冲着她来的。
在见到苏公子之前,她对苏公子的印象更多是缘于人们的传言。直到这两次随管彤一起见着真人,她忽然发现自己心中的那根弦被人猛得一弹,荡起了层层涟漪。
钱若华的脸上烧起来。她心虚的看看管彤,见对方依旧睡着,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之后却又有些生气,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想到他身上?
史家和苏家闹成这样,钱家和史家也好不到哪儿去。就算她再怎么想,他们二人也是不可能的。再者,她看出来了,苏公子的心思全在管彤身上,又怎么能容得下别人。
想到这些,她不由得一阵沮丧。
听着钱若华时而欣喜时而叹息的声音,管彤哪里还睡得着?她轻轻动了动身子,睁开了眼睛。
钱若华没想到管彤突然醒过来,仿佛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思被人撞破了一般,脸腾的一下红如晚霞。
其实钱若华的心思管彤早就看出来了。再怎么说,钱若华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心里想着什么,怎么可能瞒得过在深宫里长大的管彤?
可是这件事儿,是无论如何也不成的。倒不是因为两家的关系,而是管彤看透了苏家人。嫁进那种人家里,钱若华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因此,就算大舅母她们同意,她也会从中阻挠的。
不过,这种事儿解决起来并不容易,总要当事人自己想透了才行。管彤想了想,能让人想透的法子,唯有让她自己看明白苏家人的嘴脸。这事儿说难也不难,不过需要慢慢筹划才行。
钱若华别扭了一路,直到马车停下来,她才恢复了常态。
管彤也不点破,率先下了马车,往家里走去。姐妹几个紧随其后,也进了院子。
刚过了长廊,就听到隔壁的一个院子里穿出“嘿嘿哈哈”的声音。
姐妹几个很少到前院来,好奇的问道:“表姐,那院子里住得谁?”
管彤也听到了那些声音,笑道:“是那些护院住的地方。”管彤透过墙上的花窗,看到那些护院们正在院子里练功,心中一动。
她停下脚步,等后面的崇大赶上来,问道:“崇大,你们找的这些护院可都是练过功的?”
崇大不知道东家怎么想起问这些,但还是据实回答:“那怎么可能?要请那么多真正的练家子,怎么请得起?这些都是没怎么练过的生手,不过好在身子壮实,只要勤加练习,守护咱们的院子也尽够用了。”
“生手?”管彤惊讶。难道这练功还可以半路练起?
“你随我来。”管彤转头,又打发三姐妹先回去休息,这才带着崇大去了堂屋。
“什么?你……要习武?”听到管彤的话,刚刚坐下的崇大惊得险些跳起来。
“不行么?”管彤问的小心。她最关心的是自己这么大了,是不是就不能学了!
以前她看那人身子灵活,窜上大树摘个风筝、摸个鸟蛋什么的非常轻松,羡慕的不得了。尤其是在他得意洋洋的向她炫耀的时候,她就更忍不住对练武的事儿上了心,还闹着母后给她找师父。
可哪有公主放着琴棋书画不学,去习武的?于是皇后坚决拒绝了她,还说什么公主要端庄大方、姿态轻盈,怎么可以去习那些武人的东西?于是武功没学成,倒是给她请了个舞娘来。
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着的越是牵挂。因此习武就成了她的一个心病,一直惦记了很多年。
如今自己能做主了,她依旧不忘初衷,想要试一试。只是她记得那人说过,那些功夫好的,都是从小就练起。她如今都十几岁了,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不是不行。只是你一个大家闺秀,学这些东西干吗?”崇大对这个小东家的古怪想法越来越不能理解。之前听人们议论过她的刁蛮跋扈,现在倒是不刁蛮了,可却透着股子古怪精灵劲儿,倒也不算讨厌。
“强身健体啊?你看你们练功夫的,哪个不是身轻体壮?我也要把身体练得结实一些。”管彤盯着崇大的眼睛说得认真而坚决,这是她为自己找的最合理的解释。
崇大透过衣服,看着管彤纤细的身躯。的确是瘦弱了些,要是能练的强壮一些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