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彤枯坐在亭子里,直到日落西山、明月高悬,才被找来的坠儿拉走。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远处的屋脊上,正有一个男子默默的注视着她。望着女子落寞孤寂的身影,那人的眉头不由得又蹙起了,好看到极致的双眸中带上了更多的意味不明。
见人消失在月亮门外,那男子才不得不收回探究的目光,望向天上的一轮明月。
长乐,会是你吗?真的会是你吗?
明月皓白,却孤寂。即使周边簇拥着无数星斗,依旧无法解除它的清冷。
崇达深深叹息一声,放松了身体,躺在屋脊上。然而身体的放松并没有用,他的心里,依旧在信与不信的矛盾中煎熬。
突然,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正坏笑的看着他。
“混蛋,一点动静也没有,想吓死老子!”
崇达一把推开他,坐直了身子。
那人一脸欠揍的表情道:“老大,我这么大的动静走上来好不好!你这想什么呢想得入了神?”
那人说着,变戏法一般从身上摸出一壶酒,还有一包拌好的猪头肉和一包花生米。
崇达抢过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闷进去。神情这才放松了几分。
“不会又在想隔壁的那个小姑娘吧?我说你可真行,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了,真要喜欢,娶了不就得了?你爹不正催着你成亲的吗!”
“滚!”
崇达从他手里夺过筷子,夹了一棵花生米扔进嘴里,慢慢嚼着。
那人也不在意,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伸手捏了一块肉大嚼起来,一副有肉万事足的样子。
崇达正要说什么,却瞥见隔壁的花园里,坠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亭子,她提着一个气死风灯,低着头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不过夜晚天黑,即使有灯也看不太真切。她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只得郁闷的离开了。
崇达心中一动,一个纵身跃下屋脊,展身形如大鹏展翅般飞掠到亭子里。他自幼习武,夜视能力也是极强的,细一打量,就看到石凳的缝隙,有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他弯腰捡起来,却是一只珍珠耳环。珍珠莹润的光泽在月光下,愈发的熠熠生辉。
又是耳环?崇达眉心跳了跳。若她真的是她,那他已经是第二次捡到她的耳环了。
关于她的一切往事,崇达已经尽力在忘记了。可是今日看到这个耳环,那些被刻意忘记的东西,又鲜活的展现在他面前,而且似乎比以前还要清晰。
想到当初为了一只耳环,与那小丫头吵得不可开交的情形,崇达的心就会沉闷到发痛。
他拿耳环伸到石桌上,准备放在那里。可努力了两次,终究有些舍不得,于是那枚包金的珍珠耳环,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他收进怀里。
肩头突然出现一只手,不用问也知道又是楚流云那小子。崇达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伸手去拿楚流云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酒壶,也不用杯子,直接往嘴里灌下去。
“喂喂,酒是我拿来的,多少给我留点儿?”
楚流云肉疼的夺回酒壶,却苦恼的发现那壶里的酒已经所剩无几了。
“达子,拜托你能不能赶紧解决这个小姑娘的事儿。再这么拖下去,我那儿的好酒可都被你祸害光了。”
楚流云一边说着,一边把仅剩的一口酒倒进嘴里。然后看着纠结颓废的崇达满脸的厌弃。
“我也想解决,可他妈的怎么解决?我总不能把她脑袋劈开,看长乐在不在里头吧?”
楚流云眼珠一转,凑上来贱兮兮的问道:“要不我帮你试探试探?”
“你?”崇达不信任的看了他一眼,一脸的不信任。
“嘿?你可别小看我,对付这种小姑娘,小爷有的是办法。怎么样?十坛子贡酒?”楚流云诱惑道。
“十坛子?你做梦呢!皇上总共就赐了十坛子下来,轮的到你?”
“那五坛子好了,五坛子,保证给你探听个清楚。”
崇达不信任的冷哼一声,转身要走。他倒不是心疼那酒,只是他自己探了这么久都探不出来的事情,别人又有什么办法?
“唉——”楚流云一把拉住他,“一坛子,一坛子好了。再少真不行了,你总得让我尝个味儿吧!”
崇达瞥了他一眼,无奈道:“那丫头机灵的很,别是人家的底没探出来,倒把自己给卖了。”
说完再不理他,径直到了墙根处,轻轻一跃,跃到了隔壁。
…………
昨晚又是半夜无眠,所以管彤起床之后,精神就有些蔫蔫的。
一个丫鬟走进来,一边给管彤拧帕子擦脸,一边说道:“小姐,信国公府的程小姐派人送了个帖子来。”
九儿?倒是有些日子没见她了。管彤任由丫鬟给她挽发,自己接了帖子展开来看。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说是忠义侯府设宴,请程九儿参加。九儿不知道因为什么,想邀请管彤一同前往。
忠义侯府?上次忠义侯府的宴会上,管彤隐约察觉了忠义侯夫人对程九儿似乎很是上心。这次又邀请九儿赴宴,而九儿却莫名其妙的要拉着她一同前往,似乎有此奇怪。
管彤其实是个心思灵巧之人,原是对很多东西不在意也不上心,那些巧思也就用不上。如今没了依靠,事事都要想在前头,还亲力亲为,这心思自然就更细密了些。
这个九儿,八成也猜到了忠义侯夫人的用意,可碍着面子又不得不去,所以才拉了她一起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