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事来临前,似乎时间都要流淌得慢上一些。
何淼淼只觉白日极长,心中暗潮涌动。山雨欲来风满楼,午时在膳堂她便察觉到,门派颇有些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护派大阵已经启动,弟子们不知缘由却人人自危,连互相讨论都是小心传音,也不知怕惊动了什么。
她知道,外面肯定如于元正所言,有散修找上门来闹事了。
鹤山派勾结邪修,数千散修被祭镇血石,这样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便会如同水滴热油锅。
散修大多自私自利,若不犯到自己头上,绝不会轻易出头。但若是有强大势力对整个散修群体不利,大家也绝不会轻易罢休。
十个八个散修或许不起眼,但若是整个岭南山脉的散修,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就算是鹤山派三名结丹长老,怕也要避其锋芒。
鹤山派做出挑衅整个修仙界的恶事,散修定然会同仇敌忾。
若是被人欺辱至此都不反击,谁知鹤山派还会做出什么事来残害散修?谁又敢保证下回被暗算的不是自己?
他们定会前来为那数千亡魂前来讨伐,为的不是复仇,而是维护作为修士的尊严!
就算他们平日里势弱,被门派弟子和有师承的修士所鄙视,也不代表他们真能让人随意践踏!
何况势弱也不过是因为各自为阵,并未联合起来,一旦有了共同的目标,散修将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强大力量。
......
鹤山派护派大阵将所有山峰笼罩在内,外面密密麻麻的修士只觉迷雾遮眼,连神识都无法穿透。
带头的卫长风仙风道骨,看似不惑之龄,星目如电扫视全场,冷颜不怒而自威。
他后方站满两千修为不等的散修,皆是心怀敬畏,无一人敢大声喧哗。
卫长风身材颀长,如傲立山巅的松,似乎狂风暴雨也无法将其压弯半分。他浑身气势内敛,双手负在身后,仰头望向身后大阵,不屑地轻哼出声。
“诸位道友!今日前来讨伐鹤山派,乃我岭南山脉散修之大事!然,与门派争斗必有死伤,诸位皆可自行选择,若不愿与我拼死一战,现在即可离去!我卫长风以名誉保证,绝不秋后算账!”
“我愿誓死一战!”一名热血沸腾的青年率先大喊,举剑指天,气势汹汹。
经他一带头,所有修士齐齐高呼:“愿誓死一战!”
卫长风满意地点点头,语气中颇有几分欣慰之意:“好!我辈修士与天争命,区区鹤山派有何所惧?”
众修士见他傲然而立,那自信骄傲让他们心中更加有底,心中热血似被唤醒,战意盎然像是敢与天叫板!
卫长风双眸闪过一丝满意,赶紧趁热打铁,义正言辞地道:
“郑承德公然联合邪修,残害四千散修性命,将我等当做那低等妖兽屠杀,为一派私欲丧心病狂至此!我今日必要屠其满门,为散修,为那四千冤魂鸣个不平!”
“卫城主大义!!”
“誓死跟随卫城主!”
“为散修报仇!”
一腔怒火被点燃,众散修已是吼红了眼,恨不得卫长风立刻发话让他们进攻,好让那堆积多年的怨恨全部发泄。
......
主峰大殿中,气氛已是紧张到极致。三名结丹长老神色凛凛,外面的情况无比严峻,门派被围住,大战一触即发,护派大阵也未能让他们放松。
郑承德悔不当初,王慕芝和冯肖亦是惶恐,在殿中坐立不安。
“王长老,冯长老,趁大阵还能坚持,你们也好生想想,我们是战,还是和?”郑承德老辣一世,却被仇恨和yù_wàng冲昏头脑,现在想起来恨不得时光倒流。
王慕芝虽为结丹中期,实则是沾了双灵根的光,实力并不如何高强。外厉内荏像只纸糊的凶兽,那冷硬只是空有其表。
见郑承德发问,她心中毫无章程,只剩下一片慌乱,哪里还有什么意见。“我资历尚浅,此事又关乎门派生死存亡,还是掌门下结论为好。”
冯肖性子软,一向扮演和事佬的角色,此时自然也是同样。“掌门,王长老,我倒是觉得...不如出去拜会拜会卫城主,诚挚地道个歉为好啊。”
“哼!”郑承德虽悔,但内心却也有些暗恼卫长风,听到冯肖毫无骨气的话,面上忍不住带出几分不屑。“道歉?你以为你现在出去,还能有全尸回来?”
“唉,是你问我们如何选择,我这不也是在想办法么?”冯肖觉得很委屈,他胆子是小,可面对刚刚进阶结丹圆满的卫长风,谁又敢硬着头皮对上?
郑承德不耐地一挥衣袖,道:“我哪里是不要你想办法!就算是要和,哪能低声下气出去求饶道歉?鹤山派立足岭南近五千年,不能在我手上失了风范!”
冯肖心中不以为然,还风范呢!库存被偷,如今连掌门带长老全部性命堪忧,这老儿居然还在聊风范!真是糊涂!
可他修为实力毕竟不高,面上不敢露出分毫不满,唯唯诺诺地点点头,却也不再发言。
王慕芝还是那副冷脸,但微微颤抖的背脊,暴露出她此刻心里并不平静。
郑承德见状心中哀叹,曾经的岭南霸主鹤山派,如今除他之外,竟是一个可用的高阶修士也没有!
“罢了罢了。门派摇摇欲坠,你们心中除恐惧之外再无战意,安逸的长老做惯了,我看你们也忘了修士该有的秉性。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各自带着得意弟子,逃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