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里不大急,他们出来值夜巡逻,根本没想到会遇上强敌,因此哪怕是一面小小的圆盾都没有带,而且因为重甲笨重,不方便行走,此刻所有人身上穿的全是轻便的棉甲。 ̄︶︺a
棉甲轻则轻矣,对付骑弓射来的箭支,还能扛上一两箭,但回里不经验老到,仅凭箭支在空中的风声,就知道这是长弓重箭,棉甲在它的锋锐之下,起不到什么作用。
四面八方的箭羽之声,还有利箭在空中带起的劲风,让回里不汗毛倒竖,他顾不上再发声示警,两只膝盖一弯,屁股向下急坐,低头弯腰,身子向后翻滚,倒地前倒不忘伸手,拉了旁边的伊里一把。
眼看就要碰到地面了,只要一沾地,回里不有把握向后连翻几个跟斗,或许就能逃脱箭羽覆盖的范围,逃命大有希望。
就在这时,脖子一痛,全身上下的力气瞬间消失,回里不愕然低头,但见鄂下已然多出了一截带着血水的箭头,箭尖带着长长的血丝,眼看就要滴到他胸前的甲衣上了。
微微扭头,伊里胸口同样中了一箭,两只眼睛渐渐失去神采,呆呆地看着他,身子向后颓然跌倒,这时,回里不的胸口、小腹又像被什么东西叮了几口似的,随后他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快,上去补刀,清理现场,褪下他们身上的衣甲。”黑暗中,有人低声下着命令。
四周的房上屋前,瞬间涌出了大批人影,小跑着来到这队已然全军覆没的金人士卒之中,开始割取人头,收回箭支,然后将这些死尸拖到街边,剥去他们身上的黄色衣甲。
“李队长,这些甲衣破损甚多,恐怕不太好用啊。”黑暗中有人说道。
“无妨,”李定国刚剥下一套甲衣,这些建奴,每人都身中数箭而亡,衣甲上有好几个大洞,“夜深天黑,仅凭火把的光亮,看不出多少端倪,只要能糊弄一会儿就行。”
说完正待往自己身上套,不远处传来了几声猫叫。
“李队长,自己人来了。”
“去看看是谁。”李定国说完,继续摆弄衣甲,只是这衣甲与明军式样不太一致,直到手下将人带到面前,他仍未穿上。
“李队长,你就不用假扮金兵了罢,来,衣甲交给我,我带人去把北门夺下来。”一双大手伸到了李定国面前。
“哟,是海东青大哥啊。”李定国抬头,方才认出眼前这个头戴尖盔,身着黄甲的大汉,“你们也灭了一队巡夜的?”
“嘿嘿,你猜错了,是两队。”海东青得意地伸出两个指头,“来此之前我已然在城内转了一圈,建奴只安排了三队巡夜,也就是说,此刻除了把守城门的,再没有清醒的建奴了,盛京城内可以任由咱们施为。”
留在盛京城中伏击金人这种事儿,海东青怎么甘心错过,好说歹说,李定国考虑到再多一个强悍之人统领也是好事儿,就允了,海东青大喜,在自己的佣兵团中挑了五百人,这样一来,盛京里的伏击人马达到了两千。
“厉害,海东青大哥。”李定国竖起大拇指赞道,“准备用来引火的那些东西,都放得差不多了罢?”
“你说硫磺硝石这些东西啊?都用完了,就等点火了。”海东青说道,“对了,你的那些手下,我看差不多都出来了,眼下应该正忙着到处堆放这些引火之物呢。”
“嘿,没想到我这儿反倒落后了。”李定国笑着摇摇头。
“怎么样?李队长,北门让我去夺吧,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海东青接着请命。
“行!”李定国痛快地将手中黄色衣甲递过去,“半个时辰够不够?”
“足够了。”海东青接过衣甲,将胸口拍得“咚咚”直响,“拿不下北门,你唯我是问。”
“好,我会传令诸军,半个时辰后统一点火,你可得给我把北门守好咯。”
“没问题!”
“走了,小子们。”海东青待手下换好衣服后,轻声招呼着,带着他们直扑北门。
“李队长,咱们是不是接着去其他地方置放硫磺硝石?”等海东青走后,有手下问李定国。
“不必了。”李定国稍稍沉吟,眼下进度比他想像中要快不少,海东青和其他各队人马的硫磺硝石已经用的差不多,再接着在这些荒废的房屋上放引燃物意义已然不大。
“派几个人出去,联系其他弟兄,让他们重点关照下那几口水量大的井,周围多放柴草和硫磺硝石牛油,等会儿点火,务必要让其周围不能近人。”
这些井的位置,他们之前都看好了的,李定国本打算自己亲自去做的,但现在既然时间充裕,索性把这场火放得更绝一些,这些事儿就让手下去做好了。
“那皇宫那里,要不要派人去一趟?”
“不用了。”李定国摇头否决,“建奴的皇宫定然被派了兵丁驻守,去了难免惊动他们,反为不美。”
说罢抬头看看天空,“秋高物燥,又起着风,一旦着火,皇宫虽大,相信他们也呆不住的,肯定还得往城外跑。”
李定国颇为自信,为了这场火,他可是把黄台吉宫中留下的那些硫磺硝石还有牛油全都用上了,甚至为此还让人去城外砍了不少柴草,藏在屋舍中,一旦起火,除非下瓢泼大雨,否则火借风,风助火,肯定能焚毁整个盛京。
“那咱们呢?咱们现在做什么?”手下又问,附近这些房子,他们刚才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又不去其他地方继续,那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