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志文自然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幼稚,行动间当然得像马二说的那样,不分彼此,不过下手就轻了许多,说不定他现下正在捆绑的这个老宦官,就是自己人呢。
如此做法,给朱鼎渭的感觉,就是志文行事不算狠辣,有所顾忌,倒给了这位王爷一些胆气。
“无人打扰?”朱鼎渭嘴里嘟囔着,心里暗叫糟糕,刚才的胆气一泄,又往后退了一步,腿脚软,噗哧坐回了椅子上。
嘴里却兀自强项道,“我不信,来人!来人...啊...”
看着志文眼里戏虐的眼光,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那声“啊”,已是几不可闻。
好整以暇地走到朱鼎渭面前,志文找了把椅子,面对面地坐下,“王爷大可放开嗓子试试,看看会否有人前来。”
志文不但解决了所有燕居之殿的护卫,就是宫女和仆役都没有放过,事后整个殿他还专门转了一圈,确保没有漏网之鱼,这才悄然跟在老宦官身后进的屋,值此夜深人静之时,即便其他地方还有人,一时也不用担心。
看着眼前蒙面人的嚣张态势,朱鼎渭心中暗恨,此人虽然看不见脸,但看其身形,听其声音,怎么都是个雏儿,手下这些护卫都是群废物,竟然被这么一个人摸了进来,让自己身处险境。
“不...不用了,本...小王信你便是。”朱鼎渭清清嗓子,强自镇定道,“这位...好汉,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啊?”
他自问袭封代王之后,并未做下什么天怒人怨之事,难道是祖上造的孽,惹下的仇家?若真如此的话,自己可就太冤了。
志文没有说话,盯着朱鼎渭看了好一阵,直到看得他脸上变色,就要沉不住气的时候,方才开口道,“王爷不必担心,我...不是来寻仇的。”
如此做派,是想进一步打压朱鼎渭的心气。
朱鼎渭暗暗松了口气,“壮士,你我既然没有仇怨,来来来,坐下...”见志文早已坐在椅子上,又改口道,“我这有吃有喝,若不嫌弃,咱们边喝边聊,如何?”
“我不喝酒,”志文摇头道,“我看王爷脸色红润,想必酒已经喝得不少了,再喝的话,恐怕会耽误你我之间的正事儿,就到此为止罢,如何?”
“是极,是极,小王头晕目眩,已是不胜酒力,不喝也好,也好...”朱鼎渭点头附和,随即却想到志文话里所说的正事,脸上变色道,“正事?你我之间,有什么正事儿?”
“你想多了,王爷。”见朱鼎渭惴惴不安的模样,志文失笑道,“在下今夜前来,当真是一丝恶意也没有,王爷大可放心,小可绝对没有为难你的想法,反而是...”
说到这里,志文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给您送钱来了。”
送钱?难道是找自己办事来了?
朱鼎渭将信将疑,心又落下来了一些,求人办事是这种态度么,难道自己老了,有些跟不上趟了?
“不知壮士何事为难,本王若能帮忙,定然不会推辞的。”
“行了,不和你兜圈子了。”志文突然长身而起,倒把朱鼎渭骇了一跳,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我就直说了罢,请王爷在此文书上画个押,按个手印,要不了多久,我们自会把钱粮奉上。”
朱鼎渭接过信封,竭力按下砰砰乱跳的心,刚才志文那一下,的确把他吓到了,他还以为对方翻脸,要对他动手呢。
“你...你们这是强买强卖啊。”匆匆看完信笺上的内容,朱鼎渭有些愤然地说道,原来信封中装的,是两份已经拟好的契书,涿鹿商社-应该就是蒙面人身后的势力了-想要购置他位于保安州的某处山林之地,价钱、大小都写的清清楚楚,只是还不及细看。
“买地,有你们这样买的么?”朱鼎渭倒了一杯酒,又开始喝了起来。
既然对方是这个目的,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难道还真敢杀了自己不成?真要将自己杀了,这地就更买不成了,哼哼,这商社名称可是已经知道了,等脱了身之后,定要好好给这涿鹿商社一个教训。
“王爷,你还是好好看一下契书,那块地,咱们给的价钱不低,可是很有诚意的。”志文劝道。
“不必。”朱鼎渭这下淡定起来了,“本王又不缺钱,你们开的价钱再高,本王也是不卖的。”
哼!还想买地,劳资不把你们这商社弄垮,再整死几个人就不信朱,朱鼎渭心里着狠,老虎不威,真把我当病猫了?
“王爷,你还是再看看吧,那块地,有些不同哦。”志文说道。
不同?有何不同?左右不过是一片山地,难道还能生金下银不成,莫非那里有什么矿藏?不对,自己名下的地,早几辈就请人勘验过,有矿藏的都开出来了,应该没有漏网之鱼才对。
想到这里,朱鼎渭拿起契书,又仔细看了一遍。
“涿鹿山?”朱鼎渭轻声念叨着,只觉得这名字好生耳熟。
“这地方熟吧?”志文继续提示。
朱鼎渭不自觉地点着头,却是没有觉对方的怪异行为,买地之人好像生怕卖方不知道这块地的好处似的,不断地在提醒。
“我想起来了。”朱鼎渭又喝了口酒,终于在记忆深处把这地方给刨了出来,“前段时日,在大同城里,有传言说,说这涿鹿山...”
“说这涿鹿山有人开荒种地,还亩产千斤,对吧?”志文帮着朱鼎渭把剩下的话说完了。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