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声暴喝响起,随后叫好声不绝于耳,“啪啪啪”的鼓掌声,终于将志文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吵醒了。
“醒了?志哥。”宋献策坐在椅子上笑问,脑袋随着台上传下来的乐声左右摇晃,一幅惬意无比的样子,显得很是舒坦。
志文揉揉眼睛,看看台上随着伴奏,咿咿呀呀唱着戏的伶人,晃晃脑袋,他是真心欣赏不来戏曲。
伸手摸摸桌上的茶壶,不冷不热正好,碟子里的瓜子也备得好好的,志文自个儿倒了杯茶,畅快地喝了下去,瞌睡醒了大半。
抬头四下望望,戏园子里的人莫不是眼都不眨地盯着戏台,只有几个屁大点的小孩子,像他一般地四下乱看。
几个小厮奔走在客人中间,将凉了的茶水换下,补齐桌上的干果瓜子等物,手脚麻利,行走间落地无声,丝毫也不会打扰茶客们看戏的雅兴。
这服务可真是不错,志文见状,不由感概,后世的服务意识和水平,跟这一比,那是拍马也追不上。
“宋先生,今日这出戏是什么名儿啊?”志文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问。
“戏名玉簪记,志哥,这都跟你说第三遍了,你是压根儿没听进去啊。”宋献策答道。
志文摇摇头,除了前两天那《牡丹亭》,一报戏名他就能想起来,也多少有些兴趣,毕竟在后世,即便没看过,也是听说过的,可其后接二连三的什么《紫钗记》《邯郸记》《南柯记》《义侠记》,一连串的“记”,似乎都是才子佳人的戏,听得他头昏脑胀,哪里还记得住什么戏名。
“又是‘记’。”志文低声叫苦,凝神看了一会儿,似乎还是情情爱爱的事儿,心中实在不耐,抬手示意,一个小厮快手快脚地来到了他身边。
“公子,您有何吩咐?”
“等会儿还有下一场戏么?”志文问道。
“没了。”小厮答道,“唱完这出也不早了,再唱就怕晚了。”
“明日呢?明日唱什么戏?”
“明日啊,公子您等着,我给您把戏本拿来,您好好看看?”小厮自然看得出眼前这少年对台上这种才子佳人的戏不感兴趣,明日的戏有些不太一样,这小公子或许会喜欢?
“成,去吧,拿来我看看。”志文挥手,让小厮退下。
“我说志哥,你要实在不喜欢看戏,不如上街,转转大同府城,吃吃玩玩,总好过在这受罪吧。”宋献策在一旁建议道,“这儿交给我盯着就成。”
“有什么可逛的。”志文嘟囔道,他又不是没在城里逛过,大同虽大,可代王府就占去好大一块地,其余地方又被各种衙门军营占了不少,毕竟大同府也是九边重镇之一,能去的地方不多,他们现下听戏的城隍庙附近,算是一个热闹好玩的去处了。
但也仅此而已,其他能去的地方实在没甚意思,就是城隍庙,也不过尔尔,地方不够大不说,大都还是些哄小孩子的玩意儿,捏糖人儿的,耍把戏的,要是囡囡她们三个丫头在此的话,定然会很感兴趣,志文自己嘛,那是少年身子成人心,实在不太看得上眼。
这一趟来大同,自然是为了解决代王这个大麻烦的,尽管不知何故,代王还未派人来涿鹿山,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况且志文自有谋划,有些事情不能耽误,所以在周承允、孙可旺等人出塞之后,他就到大同来了。
范家使的那点小伎俩,自然没能瞒过志文他们,周承允等人连张家口都没有去,直接化整为零,从长城沿线的各大小墩堡军台出塞去了。
临行前,为了最大规模地运送粮食和羊毛,也为了解决那些没能到山里干活的多余难民,给新上任的知州大人一个交待,涿鹿山众人商议之后,以涿鹿商社的名义,向全保安州,乃至临近的宣大两镇布了最新方案。
那就是不论何人,只要愿意,均可以到涿鹿集报名,为涿鹿商社在塞外和涿鹿山之间往返运送粮食和羊毛,运输还有出入关口的问题自行解决。
出入各墩堡军台,有了周承允和孙可旺等人打前哨,后续的这些人不会受多少刁难,象征性地出点钱粮就是,一只队伍一次给的可能没有多少,但架不住队伍多,进出频繁,边兵们还是很乐意行个方便的。
当然了,让志文等人没有料到的,是边兵们都动了心,不惜冒着风险报损军械,以便有物抵押,也要亲自参与到这运输大队中来,影响甚至已经波及到了张家口的边军。
就连隐藏在暗中,一直被追杀,流匪中硕果仅存的两大头目-张献忠和罗汝才,也被吸引着加入了进来。
商社明面上按重量给一成到一成半的粮食,以作报酬,还有一成的合理损耗,也可以看作是给众人的福利。
合理的抵押自然是少不了的,能减免的,就是在山里干过活的人,按他们所在时间长短,根据扣留的钱粮,适当地给予一定倍数的粮食和羊毛的免抵押运送斤两。
还有愿意种植红薯土豆的人家,也能根据他们拿的种子数量,减免一定量的抵押品,反正收获后有州府衙役盯着呢。
消息一出,整个保安州,从难民到常住民都沸腾了,那报名场景称得上是热闹,不过真正独立成队的却不多,原因很简单,这种事儿,一家一户很难单独完成,大都是十多二十户凑在一起,抵押物事也是东拼西凑起来的。
不过这些人的积极劲儿没得说,有骡马的,用骡马拉,没有的,就用独轮车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