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霖摸不清文酒的底,只知道他交的朋友很多,而且构成也十分复杂,世家贵胄,贩夫走卒,好像没有他不认识的人。
“你猜?”文酒神秘的一笑,拐进了一条巷子,“这家的酒很好喝,你绝对会不虚此行的。”
“若是能得您一句话,也算不虚此行了。”顾霖笑着道。
文酒沉默了片刻,“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我便说了。”
“洗耳恭听。”顾霖摆出了郑重的模样。
“宇文轻,你打算如何?”文酒肃声问道。
“陌儿已经跟他成为了朋友,所以您尽管放心,我不会如何。”顾霖回道。
文酒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说那孩子做事有欠考虑,但终究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霖儿,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次算是叔叔欠你一个人情。”
“既然叔叔如此说,那侄儿就却之不恭了。”顾霖并未虚伪的推脱,文酒的人情,可不想睡想要就能要的。
“宇文轻找小先生是因为宇文家的事情吧。”文酒迈开了步子,继续往里面走。
顾霖抬脚跟上,“是。”
“我并没有要步入朝堂的打算,我生来就是一个商人,所以也做不得其余的事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的人脉可以借你用用。”
“例如呢?”顾霖眉梢微挑,显得兴致勃勃。
“西北之地,江南之地,东北之地,大周腹地,你想要什么地方的?”文酒洒脱的一笑,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那么他也便不再隐瞒,但也只是某种程度上的坦白而已。
“叔叔还真是让人惊讶。”顾霖这句话倒不是奉承对方,是真的挺惊讶的,他能有今日,与老头子打下来的家底不无关系,可文酒当初有什么?
被剥夺了宇文家的光环,对很多的富家子弟而言,无异于致命的打击。
“若没有一些手段,又如何在这世间立足?”文酒说的轻描淡写,但其中付出的心血也只有他这个当事人知道罢了。
“人年纪大了,就很容易去想以前的事情,你跟颜倾城的关系好像很好?”
“嗯,算是。”顾霖颔首,“叔叔跟倾城也有关系吗?”
“一个看得上眼的晚辈罢了。”文酒道,“若可以,请多帮帮他,霖儿,你跟叔叔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应该知道叔叔的为人。”
文酒推开了店家的门,不大的店面却十分整齐,酒香弥漫在小小的空间里,里面好似有鲜花跟果子的味道。
“文老板。”
柜台后面的人看到他们进来,便立刻迎了出来。
很朴素的姑娘,未施粉黛,算不上美,但看着却十分舒服,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跟陌玉差不了多少。
“按照老规矩。”文酒温声道,“这位是顾少。”
“顾少。”少女甜甜的唤了一声,看着顾霖俊美的模样悄悄的红了耳根,“顾少要点什么?”
“跟我一样便好。”文酒替顾霖做了选择。
“好,二位稍等。”少女转身去了后堂。
“这是一位老朋友的店,来的也大都是我们这种老顾客,虽客人不多,但胜在东西贵啊。”文酒啧了一声,“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想要哪里?”
“京城。”顾霖并未与文酒客气,也没有选择让对方拖欠下去,有些时候,有些事情,都是有保质期的,过了那个时间,谁都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兑换,而到时候兑换,又会尽几分力。
文酒闻言讶异的挑起了眉梢,“顾霖啊,京城可是你的大本营,你不要告诉我,你无计可施。”
“需要避一下别人的耳目,我自己的人当然不能用。”顾霖道,“所以就劳烦叔叔了,原本侄儿还是想,要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动手呢,正苦恼着,叔叔就来了。”
“所以你是故意堵我的吧?”文酒恍然,什么小先生,什么图谋不轨,什么试探,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吧?
“也不能说是故意,我正好有空,叔叔您正好有意。”顾霖笑吟吟的道,“一拍即合,天时地利人和。”
“要我的人做什么事?”
“传一些流言,然后再顺便肃清一些。”顾霖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冷光。
……
夜色沉寂,圆月高悬,天幕上,没有几颗星星。
这样的夜晚显得极为冷寂。
街上基本上没有几个行人,所以当一两道黑影闪过的时候便会显得极为突兀。
高悬着的灯笼将精致的宅邸照的幽若白昼。
但这样的夜晚却终究不是白昼。
两道黑影一前一后的避过了所有的护卫,然后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一间屋子。
不多时,火光打起。
敲锣声,呼喊声,奔走声,瞬间便将沉寂的院子给点燃了。
一片鼎沸,而罪魁祸首的两个人则是猫在了屋顶上,静静的,用宛若独狼一般的目光凝视着下面的慌乱。
火舌吞噬,火势蔓延的有些快。
“怎么回事?”
一道冰冷恼怒的声音夹杂在了吵嚷声中也显得极为突兀。
“先生,不知道为什么库房会着火。”
映着漫天的火光,管家苦着一张脸,在森冷的冬天,硬生生的弄出了一身的汗。
安平章拧起了眉头,黑沉沉的眼睛映着那一片片的火光,陡然之间,他心中一凛,几乎不假思索的挥起了手中的长剑。
泛着光芒的长剑将射过来的箭打落在地,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另一只箭头却噗嗤一声没入了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