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刚刚吃过早饭的柏毅便被叫到了厂部,一进门便吓了一跳,军管会的几位领导全都端坐在其中,在香烟形成的缭绕烟雾下,是一张张无比凝重的脸。
“小柏,过来坐!”
见到柏毅进来,军管会主任林波也不客套,直接招呼柏毅坐下,柏毅还有些懵懵懂懂,不过还是遵照林波的话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林波见柏毅坐定后,又扫了扫周围的人,见差不多都到齐了,便开口说道:“就在今天凌晨,咱们厂接到总后首长发来的电令,要求我们在现有的生产任务的基础上,再增加一到两成的产量,找大家过来就是一起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把咱们厂的产能给提上去!”
林波此话一出,整个会场顿时鸦雀无声,要知道为了支援关内的解放战争,白云厂已经将现有的产能压榨到了最大,四个车间可谓是人歇,器不休,机械的轰鸣声整日响个不停,哪怕是遇到前天晚上的土匪进攻,四个车间依然继续生产。
即便如此,白云厂也只是勉强能完成上级指派的任务,可现在总后首长一纸电令,又要增加一到两成的产量,这对眼下的白云厂来说,简直就是不可完成的任务,也正因为如此,在良久的沉默后,军管会干部狠狠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烟,伴着升腾的烟雾无奈的说道:“迫击炮弹还好说,一号车间还有四分之一的产能再生产其他军工品,转过来的话应该能把迫击炮弹的产能提上去。
不过枪械维修以及手榴弹就很难办了,特别是枪械维修,很多枪械需要更换零部件,可我们的机加工水平很有限,再加上材料的限制,能完成现有的任务就已经很不容易,若是再增加,真的很难办到。
至于手榴弹也是一样,由于机器设备全部投入到炮弹和枪械的生产和维修,手榴弹基本上还是靠工人们手工制造,生产效率本来就很低,真的很难有提升的空间,所以我建议咱们是不是跟上级反应反应咱们的难处?”
“我同意这个意见,不管怎么说难处的确存在,咱们也是实事求是!”
“我建议,在上报时最好附带一份请求支援机器设备的副稿,毕竟关内的战事还是很紧要的,咱们的困难是有,但支援全国解放的决心不能松懈。”
“对,咱们的设备年久失修不说,老化也非常严重,的确需要一批新的生力军了……”
一个人起了个头,其他与会人员便七嘴八舌的将这个话题完全说开,只不过在这些语调各异,声量有别的话语中,却透露着同一个态度,那便是白云厂真的有些不堪重负,除非得到上级的支援,否则真的很难增加产量。
听着会场内的逐渐嘈杂的议论,林波的一双眉头逐渐拧在一起,说实话,刚接到总后首长的电报,也是吓了一跳,他对白云厂的情况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自然是清楚在现阶段增加产量是多么的困难。
是以当他看到电文的内容之后,第一个想法便是会不会是上级搞错了,但问题是电文的上面“白云厂”三个醒目的大字,却告诉他,总后首长并没有搞错,的的确确是给他们厂下派的指令。
可问题是,总后首长是个很讲求实际的人,白云厂的状况他应该很了解才对,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做出超出实际能力的指标,然而电报上的白纸黑字却写得明明白白,这让林波的脑袋一阵的恍惚。
“或许是因为小柏的原因?”
这个念头在他的心里刚刚升起就被他断然否定了,不管总后首长知不知道柏毅的情况,都不可能因为一位年轻干部的冒失言语,而有什么怪罪,若是没有这样的胸怀和气魄,也不可能走到今天,可不是这个原因,那又是什么呢?
“我觉得,总后首长还是认为咱们厂还有潜力可挖!你想想总后首长是什么人?当年可是领导根据地兵工厂的,咱们厂的情况人家打眼一瞧就能看出个一二三来!”
便在这时被他叫来商讨对策的宋继学的一番话,如同一阵惊雷,将懵懵懂懂的林波瞬间惊醒,宋继学说得没错,总后首长可是个传奇人物,学生时代是少有的理工科出身,之后投笔从戎考入南方某陆军军官学校,抗战爆发后着手组建根据地兵工厂。
经过数年的发展,根据地兵工厂从一无所有,逐渐发展到能够生产子弹、手榴弹、迫击炮、甚至是战防炮的综合化兵工厂,虽然设备依旧简陋,人员的素质也不是很强,但总后首长硬是凭着这些个堪比手工作坊般的兵工厂,向前线输送了一批又一批急需的枪支弹药。
正因为如此,对总后首长来说,军工生产的各项流程,可谓是深入骨髓,尤其是那一双多年淬炼出来的毒辣眼光,即便是走马观花,都能判断出一个车间的产能极限是多少,而昨天,总后首长就是走马观花的饶了白云厂大半圈,再去的训练场,在这期间他看到了什么,又判断出什么,可不是林波这种半路出家的军工人能够猜度得到的。
是以,听宋继学这么一说,林波心中顿时豁然开朗,这才召集厂内各部门负责人,召开军管会党委扩大会议,研究产能扩大的解决办法,却没想到会议刚刚开始便遇到了阻力,不过想想也是,在场的众人那哪有几个像总后首长一样,搞了近十年的军工生产的老“专家”,基本上都是跟他一样半路出家的“小菜鸟”。
能将当下的白云厂运转起来已属不易,至于那种可以深入骨髓的眼光,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