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预备唱!”
当清晨的阳光铺洒在西伯利亚的茫茫雪原上时,临近西伯利亚大铁路附近的小木屋旁,便响起了嘹亮的歌声,旋律很激昂,就是演唱的人稍显单薄了些,使得气势上弱了许多,没办法因为真正的演唱者只有一个,那便是从西伯利亚战俘营调过来的打杂苦役,斯图腾贝格!
自打第一次见面便被军训调教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斯图腾贝格几乎每天都被眼前的唐连长“折磨”的死去活来,早上天没亮就得从温暖的被窝爬起来,绕着小木屋跑上十几圈;
待天蒙蒙亮便由唐连长起头,开始唱各种各样中国军队的革命歌曲,哪怕不会也要跟着学,就算一时唱不上来,吼也要吼出个调调,否则二话不说,接着跑上十几圈再开饭。
早餐之后便是义务劳动时间,也就是拉些柴火,搬运些货物,倒没什么,最令斯图腾贝格发憷的还是接下来的军训,站军姿、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匍匐前进、军体拳、拼刺刀,当然还有无处不在的唱军歌,总而言之,一整天下来,斯图腾贝格都会累得跟死狗一般,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
有没有脾气?自然是火气爆棚,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斯图腾贝格也不敢打什么歪主意,本想着用自己第三帝国第六工程院总工程师的名头压一压柏毅等人,以便能够给他更好的待遇。
可柏毅除了刚见面时对他的身份表现出诧异之外,其他时间根本连理都不理他,即便是见面也是一派军官见士兵的气势,特别是那句“我看好你哦,小鬼!”搞得斯图腾贝格每次都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他是什么人?第三帝国第六工程院总工程师,“元首胸针”的获得者,骨子里自有一份骄傲,若是旁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就如同在西伯利亚劳改营的这五年多的时光,在他的刻意隐瞒下,苏联人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待遇自然好不到哪去。
正所谓不知者不怪,他是顶级的专家,心胸不可能小到斤斤计较,可柏毅和唐继先却不同,明知道他的身份,还把他当成小兵呼来喝去,简直比抓他脖领子狂扇十几个耳光还要难受。
于是在某天傍晚,斯图腾贝格终于忍不住了,将积蓄的怒火向着柏毅来了次总爆发,整整一个小时,斯图腾贝格可谓是声振屋瓦,吐沫横飞,从人类起源到二战结束,从《人权宣言》到《雅尔塔协定》,总而言之就是表达一个核心思想:他是德高望重的一流专家,你们要有个对待专家的觉悟和态度。
然而令斯图腾贝格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这番宣言讲得可口干舌燥,正当面的的柏毅和唐继先却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着他,就在他万般不解之际,柏毅轻飘飘的一句话,将斯图腾贝格所有的凭借全部击垮了:“如果你不愿意,明天就给你送回劳改营,咱们好聚好散!”
就这么一句话犹如千斤重锤,直接将斯图腾贝格那个玻璃心砸得七零八落,回到劳改营?开玩笑,这地方尽管不受尊重,且每天军训都跟扒层皮一般难熬,可至少吃得饱,穿得暖,住得也很舒服。
唐继先,唐连长训练时很严厉,惩罚起来也不讲情面,可顶多也就是让你多跑几公里,站军姿多出半个小时而已,却没有拳拳到肉的那种体罚,总之比之前劳改营那般猪狗不如,朝不保夕的生活不知好了多少,除非脑袋真被门给挤了,才不管不顾的回去。
无奈,斯图腾贝格妥协了,于是那天晚上他被罚了整整两个小时的站军姿才被允许吃饭。自从那晚之后,斯图腾贝格终于想明白一件事,他固然在初次见面的那天,误会了柏毅等人,可人家也没把他当什么至关重要的专家。
尽管那个叫柏毅的中国年轻人知道“元首胸针”所代表的意义,但也仅此而已,毕竟在一位职业军人的眼中,浴血拼杀的战士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些躲在遥远后方的专家们,基本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哪怕是二战时期职业素养很高的德军中,也有不少类似的保守思想存在,更何况连最基的现代化都未曾实现的中国军队?更何况他早年也不是没跟中国军队打过交道,那还是在十几年前的三十年代,中国和德国有过一段短暂的蜜月期。
当时年仅三十多岁的斯图腾贝格便被国民政府聘为军工技术顾问,并随德国驻中国军事顾问团一道来到中国,在帮助中国建立基本的军事化工和弹药制备工业期间,也接触了不少中国军队的官兵。
其中不乏问话修养很高的人,甚至能跟他兴奋的整晚整晚谈歌德和贝多芬,可对于技术却了解缺缺,与之相比,他们更在意的是军队的数量和枪支的多寡,这被斯图腾贝格归结为中国封建时代士、农、工、商阶层划分的延续,即对真正促进发展的技术领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想必柏毅也应该是抱有这样的思想,不然又怎么可能如此对待自己呢?看来还真是应了中国那句俗语,秀才遇到兵,满身之嘴也说不清!
于是,斯图腾贝格就这么认命了,尽管柏毅这里苦点累点,也好过在劳改营里朝不保夕,只要有活的希望,谁不想好好活下去,斯图腾贝格也是一样,更何况在这里也不用他做什么违心的事,至于严酷的军训,全当锻炼身体了。
他这么一认命,军训成绩蹭蹭的就提了上去,以至于来回路过的劳改营的苏军士兵都频频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