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提娘担忧了,娘是大人知晓轻重,倒是你,方才怎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瞧着有心事的模样?”长公主拍着穆清的手问得关切。
凌家同宁家两家再度联姻,这样的事儿也瞒不过长公主去,略作思量,穆清还是将事情说了。
长公主神情也极惊异,沉吟一番问:“你觉着这桩婚事不对?”
长公主许久未知事,如今知晓的一些王都各大世家的闲话还是从素衣采繁二人口中得来的,其中也提到了宁家这位大小姐,但也是语焉不详,长公主只知这位大小姐似乎脾性有些不大妥当,在王都口碑不甚好,可更多的了解却是没的。
但长公主却是知晓穆清同凌飞私交甚笃,一见穆清这般口吻提及,也就看出了穆清替凌飞的这份焦虑。
穆清闻言点头,斟酌了下措辞:“子洵……极不喜他这表妹。”
长公主听明白几分:“这样啊……你外祖母有句话也是对的,咱们这样的人家婚事牵扯太多,喜欢不喜欢有时还真做不得数。你既然担心,便去看看吧。”
长公主随即让车夫转向,送穆清去恩侯府。
到了恩侯府前,门房虽是认出长公主座驾态度也恭谨,却没让穆清即刻入内。不多时,恩侯府大管家出来了,穆清下车,大管家只道二少爷受了伤,府中几位长老正在替二少爷运功疗伤,因此不方便见客。
大管家婉言谢绝了穆清的探访,穆清再问何时方便,大管家一脸难色陪笑不说话。
待母子二人回府,长公主看着穆清道:“看来这桩婚事确实不是子洵的意思。”
穆清蹙眉颔首。
一开始他就觉着不会是凌飞的意愿,如今凌家这态度更是证明了。
穆清心下思忖开来。
“长生,别犯傻。”长公主按住穆清,几分意味的笑笑,“定亲在后日,凌家如今不让子洵见人,明日宫宴可是你外祖母发帖子,我这就让人去同外祖母说一声,除非凌家想后日定亲礼也不让子洵见人,否则不会不给你外祖母这个面子。”
穆清一开始是急了,长公主这般一说也想明白过来。
“……儿子又让娘操心了。”穆清愧色。
长公主闻言却温和一笑:“对我儿子好的人,娘愿意操这个心。”
穆清眼眶微红,低头不让长公主看见。
长公主温柔凝视,半晌,轻轻叹气:“傻孩子,别多想。你心里想什么,你不说,但娘看得懂。你心里觉着对不住娘,其实没什么对不对得住的。娘也有过你这样的时候,娘明白的。娘只愿那真是一个好孩子,能值得你这份心。”
“娘——”穆清不置信地心神一震,抬首先是几分怔然。
下一刻,看清楚长公主神情后,眸间惊喜乍现。
长公主微微而笑,挥了下手:“好了,娘也乏了,你也下去歇会儿。”
穆清点头告退,长公主又唤住他:“练功归练功,该歇息的时候也得歇息,可明白?”
穆清一怔,笑着又点下头,这才下去了。
待穆清身影远去,长公主还在望着,采繁同素衣二人交换了个几个目光。
长公主看在眼里,淡淡瞟两人一眼。
采繁胆大些便上前犹疑小声问:“公主还愿意那沈姑娘——?”
素衣闻言也跟着看向长公主脸色。
“你们觉着那日过后,长生心里是怎么想的?”长公主反问。
“奴婢觉着……”采繁想了下,说不出,摇头。
素衣沉吟着道:“可这几日少爷也没提那沈姑娘什么啊——”
除了一开始那回要去见沈霓裳,长公主不同意,穆清说了句沈霓裳有苦衷,此外便没再多提一句,没有在长公主跟前替沈霓裳辩解,更没说还要如何。
两个侍女不明白,长公主为何要主动提及这话。
“你们不懂,正是因为他不提。”长公主笑着几许叹息,“他若提了,还说明心里有迟疑,可他一个字不提,那是他心里已经雷打不动了。他不同我说,是因他都将苦藏心里。他从小到大从没对什么这般上心过,也不曾似别的孩子一般执拗过些什么……能得长生如此相待,也许那位沈姑娘是真值得吧。我也没答应什么,日子还长,且走着看罢。”
长公主说完将眸光投向窗外。
初冬的暖阳在庭院中洒下一片淡金,枝叶横斜,碎金点点,错眼间竟让人生出一种恍然若春的感觉。
就在长公主同穆清踏入别院之际,沈霓裳同欧阳泽明二人也进了王都的宅子。
不得不说,欧阳泽明的加入为沈霓裳省去了很多麻烦。
宅子本是欧阳雄早前送给沈霓裳的新婚贺礼,同欧阳泽明所送位于西城门外的庄子正好成套,如今刚好作为落脚处。
沈霓裳一身男装,易容成一个面貌寻常的少年,欧阳泽明则易容成同沈霓裳面容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两人以兄妹身份入城,就连雪风也在沈霓裳的轻言细语安抚中被欧阳泽明由白马变作了一匹棕色马。
雪风性子傲娇,似乎对自己那一身雪白皮毛甚是爱惜,但白色的赤血马实在罕见,欧阳泽明道,赤血马以棕红褐色系为多见,为了不引人注目,提议给雪风染色。
雪风虽是依从,但就此便不待见欧阳泽明,一路上连碰都不给欧阳泽明碰一下。
进了宅子,沈霓裳亲自将雪风牵去马厩,好生安抚了一番。
宅子之前一直未曾过手,留下的人手也是桃花坞的人,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