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帝都的局势,一天比一天恶化。始终笼罩在头顶上的惊惶气氛,似乎越来越浓。
当然,这主要是对于那些官员和富商等有钱人来说的。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关于时局的话题,他们已经听腻了。
他们更加关心的,是今天粮价又涨了多少。即使粮价上涨了,米铺今天是否还有米卖的问题。
大运河的交通,已经被三藩切断。来自南方的粮食,已经断供。
直隶以及帝都的粮仓,已经多次放粮。据说,如今已经没有多少存粮了。
好在现在刚刚秋收完毕,乡下的粮食刚刚收完,似乎还可以坚持一阵。
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些粮食,其实也支持不了多久。
据粮商们讲,如果到过年的时候,南方的粮道还不能打通的话,帝都就将无粮可供。
据目前的形势看,三藩已经几乎占领了直隶全部,打开粮道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除了粮食问题,帝都最近议论最多的,就是关于三藩提出的帝位禅让话题。
现在,这个话题几乎成了公开议论的话题。原来人们对此还比较忌讳,即使有议论,也多是在背后私下里说说。
现在,在官员和士林中,几乎就是肆无忌惮得议论这件事情了。
锦衣军、五城兵马司、顺天府衙门,对于此事也不管不问,甚至他们自己也常常在议论。
嗅觉比较敏感的人,从这种议论中,已经捕捉到了风向。那就是如今已经到了人心思变的时候了。
不是因为三藩就会有多么好,而是人们对于目前这种日子已经过够了。
如果有谁能够让粮价平抑下来,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活,如果衙门里能够按时发放俸禄,换个皇帝,其实也没什么。
反正谁做皇帝,自己都要过自己的日子。谁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谁就是好皇帝。
到了中午,一条消息在帝都传开。
各地前来勤王的兵马到了。
这个消息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好是坏,他们也分辨不清。
不过,对于天佑天子来说,却是个好消息。于是就带着一帮大臣,兴致勃勃地赶往东校场。
一路上走着的时候,天佑就想象着人山人海,队列森严,刀枪如林的盛大场面。渐渐地,变得有些热血沸腾起来了。
他甚至想好了,到时候如何跟将士们讲话,鼓舞他们的士气,然后,这些热血将士们,就将开赴战场,把三藩逆贼打得落花流水。
必要的时候,自己还可以御驾亲征,到时候亲手擒下逆贼。
到了东校场,天佑没有看到他想象中的场景。
偌大的校场上,倒是有一些人马,不过,似乎只有千八百人,在散散乱乱地随便溜达着。
“李源,勤王的人马在哪里?”
“回皇上,臣近日一直未到衙门,此时都由候孝廉操办。候孝廉,勤王兵马在何处?”
“眼前这些不就是了么?”
“来了多少人?”
“回皇上,臣也不知。待臣过去问一下。”
没一会儿,候孝廉领着一员武将过来。
“你们到底是谁在主事?叫我们勤王,来了也没个人接应一下,我们吃什么,住什么?粮草辎重在哪里?”
“放肆,你是何人?皇上在此,还不跪下!”
李源这个时候来了威风。
“啊?皇上?卑职叩见皇上,不知皇上在此,卑职罪该万死。”
“罢了,你起来吧。你是何人,来了多少人马?”
“回皇上,卑职张北守备刘怀德,此次带来了一千二百人马。”
“还有何人前来勤王?”
“这个?回皇上,卑职不知。”
“李源,你说的几十万人马在哪里?”
“回皇上,正在赶来的路上。”
“何时能抵达这里?”
“相信很快就能抵达。”
“很快,你是要等到三藩攻下帝都,朕做了他们俘虏的时候,再来救驾么?”
“臣不敢。”
“候孝廉,你操练的兵马,都在那里?”
“都在赶来的途中。”
“何时能抵达这里?”
“相信很快就能抵达。”
天佑正要发火,就见一骑风驰而来,到了跟前,那人下马,怒气冲冲地就说话了。
“混蛋李源,你为何不给我军发放粮草?”
来着正是直隶总督褚元吉。
直隶总督,算是响当当的重臣。此时此刻,那里还有朝廷重臣的样子,那神情,几乎跟一个泼皮无赖没什么两样。
“褚元吉,皇上在此,竟敢出言无状,你活腻了么?”
“李源,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只问你,为何不给我发放粮草?我一万大军已经断粮三日,目前正跟三藩拼死一战,没有粮草,叫将士们如何用命?”
“褚元吉,你不要血口喷人,现在哪里还有粮草给你?”
“你撒谎,我刚从东大营那里来,那里粮草堆积如山。我问过了,说是你不让发放的。这个时候了,你扣下粮草不发,到底是何居心?皇上,李源包藏祸心,已经不能再做兵部尚书,臣请弹劾李源。”
“褚元吉,你不要乱说话,我又有什么祸心了?皇上,褚元吉作战不利,还污蔑老臣,臣请弹劾褚元吉。”
“算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如今是非常时期,理当同心协力。褚元吉,你那里局势如何?”
“回皇上,如今局势岌岌可危,三藩六万兵马,已经攻下保定,老臣率领将士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