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条还是被于乐赶跑了,临走前帮忙捡了些柴火,在窝棚前面生了一堆篝火。
于乐钻进窝棚,一觉睡到大天亮,倒也没人过来偷鸭子。
清晨,却听见远处山坡上传了吵闹声,正是果园方向。
小雀雀升空后,就见两个妇女正在互相谩骂。于乐都认识的,一个是赵四家的赵婶儿,一个是王立铜家的王婶儿。
话说王婶儿一早过来割草,却见赵婶儿正在她家果园里放羊。
按照皂户屯习俗,果园里的果树,当然是有产权的。虽然没人看护,却也很少丢失。路过时摘个果子吃,那倒不算个事儿,谁吃谁的都无所谓。
果园里的草,却是没有产权的。你说这玩意儿,长得太茂盛了,也影响果树生长啊。就是杂草呗,你还得费力气清理呢,我还帮了你忙了。
放羊的赵婶儿就是本着这个道理来的,往常年也都是这么干的。
割草的王婶儿就不答应了。这草可是宝贝啊,我家兔子可爱吃了,那天我当家的弄了只兔子下酒,味道美得很!
所以我家果园里的草,不能放你家的羊……
两个大婶儿就一手掐腰,另一只手指点着对方,变成了两只大茶壶,倒出来的都是唾沫星子,一浪更比一浪高。
黄大仙真是害人不浅啊!
于乐有点哭笑不得,还要不要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了?
果园区域离着屯子也没有多远。过了一会儿,赵四和王立铜都赶过来了,分开两只母茶壶后,他俩又变成了两只公茶壶。
“我养羊就不怕你王立铜!”赵四指点着王立铜。
“我王立铜就要治治你养羊!”王立铜指点着赵四。
随后更多的山民聚拢过来,并且分成了养羊派和割草派,互相吵吵个不休,时间久了容易械斗。
位高权重的赵村长终于姗姗来迟,肩膀上批了个军大衣。
老革命遇见新问题了,这都什么乌七八糟的,还让不让领导睡个懒觉了?
要说赵村长久居沙家浜,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谁家地里长出来的,就是谁家的庄稼,草也算!”赵村长很霸气地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摔,当场一锤定音。
合理合法,合情合理。移风易俗,与时俱进。
却也有人跳出来反对,“问题是有人家长了庄稼,有人家它没长,这不公平!”
他说的也有道理。
这些日子黄大仙紧着拉稀,一天拉好几回的,也才拉了全村果园的六七成,一时间于乐都有些自责了。
马上又有人帮腔,“村长家的果园可是长庄稼了,所以他才这么判,这不公平!”
于乐嘿然无语,这可真不是故意的啊,都一路拉过去的……
赵村长皱着眉头,懒得搭理这些无理取闹的夯货。
这边厢果然也蹦出了帮腔的,“这能怪村长吗?有种你再说一个不公平试试?”
那边厢果然没种,憋得老脸通红。
这稀,可不是村长拉的啊。
那是谁拉的呢?
黄大仙法力高强,却是亦正亦邪,更兼喜怒无常,做事随心所欲。
你敢说黄大仙不公平,没准儿黄大仙马上给你来个公平!
养羊派敢怒不敢言,差点上了他的恶当!
割草派趾高气昂,自家没福气,怪得谁来?
“你个丢人败兴的!”赵四回头甩了他老婆一个大耳刮子。赵婶儿哭天抹泪地回家,没忘了赶着那三头小山羊。
王立申得意洋洋地蹲在地上帮他老婆割草,新鲜青草的味道很提神呢。
赵村长扬长而去,村民们一哄而散……
村规民约都变了呢。
这可不赖我啊,于乐挠挠头,喂完鸭子回家吃饭,十四只鸭子已经串在了扁担上。
老爹老娘虽然没有亲临现场,显然也知道了此事。往常年这时候地里也不长草呢,兔子倒是真爱吃,长得也快,活蹦乱跳的。
要不然,咱也宰一只兔子尝尝?
要不然,咱家多养几笼兔子?
如今皂户屯可是起了变化了,鸭子都那么好吃,感谢那个谁。
其实咱家果园里的草长势最旺呢!
老爹老娘有点偷着乐的意思。
于乐也只好偷着乐,“那就宰一只尝尝呗!”
“你去问问老山,兔子他收不收?多攒点儿钱,好给你成家用。”老爹的主意向来很正。
“嗯,那就别宰了!嗯,再添两笼的!”老娘一下子拿了两个主意。
于乐就闷头吃饭……
油条正式到山野小店上班了,工钱的事儿于乐不打听。
这人打小就长得黑乎乎一条细杆儿,可真不像是干过两三年厨师的。在老山叔眼里,油条显然比二蛋更受待见。
于乐挑着鸭子进来时,老山叔正在指导油条的厨艺,油条谦虚谨慎地受教,看样子是相得益彰。
“要不然,店里再加个主菜?”于乐跟姜晚商量兔子的事情。
叫花鸭主打,足以支撑山野小店的生意,却也太单调了点儿。
凭良心说,老山叔的厨艺可真是一般化。希望经过了他老人家的精心教导后,油条能够更上一层楼的。
更重要的是,老山叔可以轻松点儿,姜晚当然也是……
“质量能稳定吗?”姜晚问道。
“山里长了很多青草,有点反季节。吃了这些青草的兔子,据说味道很不错,需要吃半个月左右吧。”于乐一本正经地介绍。
姜晚虽然觉得蹊跷,却也一笑了之,你说是那就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