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彦笑了笑,可是那笑容却没有平时对待旁人时的一丝暖意:“你们要不要先去看看自己后车身的划痕,那位小姐的自行车的左侧踏板也有些损坏,不妨对比一下,看是不是你们车子开过去造成的。对比不出也不要紧,周围都有监控,是谁的过错,一看就知道,还有,你们最好先看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车道。”

那对夫妻看了看自己的车子,缄口不吭声了。陆彦趁着他们思考的时间打了120,打完了电话才听见他们说:“你们想怎么样?”

“你们撞了人还问我们想怎么样?”

陆彦自问见过不少胡搅蛮缠的家属和肇事者,这么理直气壮不知悔改的却还是第一次见,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景昕的声音。

虽然声音很低,但他还是听清楚了。

她说:“放心,我是外地人,但我不会讹上你们的。”

t市是历史文化名城,底蕴丰富,山好水好经济好,哪里都好,就是一点不好,那就是排外,严重排外,到了一个近乎扭曲的地步。

陆彦不自觉皱眉,看向景昕的眼神又多了一些理解和心疼。

东华医院就在附近,这个时间交通还好,所以救护车很快就到了,连同陆彦,总共三个人拿了担架固定了伤者,小心翼翼地抬上救护车。

来的急救人员基本上都认识陆彦,但拿不准他跟伤者的关系,于是问他:“陆医生,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陆彦低头看了看手表,大概已经赶不及了,与其迟到不如干脆不去。

他想,去了或许还能帮到那个小姑娘,便对救护人员说:“走吧。”

景昕运气不错,轻微脑震荡,小腿也没骨折,只是右手拉伤了,足踝扭了,有几天不能用力。

天已经黑了,但医院是个24小时运作全年无休的战场,急诊大楼人来人往丝毫不显夜晚的静谧,灯火通明足以媲美白昼。

陆彦陪着她走出医院大楼才问她:“你家住哪里,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景昕一直没说话,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一直垂首跟着陆彦走,这才回过神来,忙问:“你说什么?”

陆彦张开左手的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这才笑着说:“魂儿终于回来了,不然我得通知你父母,向那一对肇事夫妻索偿了。”

肇事的车主其实也算不上是太不负责,尾随救护车送了景昕去医院后,虽然不情不愿,但起码也支付了相应的费用,还额外赔了点钱,双方私下和解,这事也就算完了。

所以景昕不解地问:“索偿什么?”

“精神损失费!”陆彦笑,“一场车祸撞的你连魂儿都没了,一晚上都神游太空。”

景昕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路人无意的一句话勾起了伤疤,绞尽脑汁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只好讪讪地笑:“对不起啊陆医生,我给你添麻烦了。”

陆彦这才注意到她对他的称呼,直觉她是医院的护士,因为太年轻,不像是医生,于是问:“你认识我,你是医院的护士?”

有蒯蔡蔡这么个八卦王在,她想不知道也难,加上有过一面之缘,也该算是认识了吧。

景昕尝试右脚用力,却立即疼的吸了口气,连声音都透出一股叹息感:“唉,要是没有今天这倒霉事,我明天大概就能健健康康出现在骨科的护士站了。”

陆彦恍然大悟:“原来是新的实习生。”

景昕乖巧点头:“陆医生好,我是新来的实习护士,景昕。”

“我知道你的名字。”

景昕惊奇了:“你怎么会知道?”

陆彦表现出很不解的样子:“你忘记了?刚刚还是我帮你挂的号。”

景昕恍然大悟,笑的一脸尴尬:“对哦。”

陆彦本来还在考虑要怎么送景昕回去,这下好了,他们的宿舍楼就在景昕住的那幢对面,六层高的两幢房子遥遥相对,颇有几分高中男女生宿舍楼毗邻相偎的感觉。

好像一夕之间又回到了学生时代,虽然无知,但胜在单纯。

陆彦看了一眼仍在发呆的景昕,忍不住笑了笑。

陆彦送了景昕到楼底,恰巧遇见下了小夜的蒯蔡蔡,名正言顺地交托了照顾之责,道了声晚安就走了。他哪里知道这样才最遭,蒯蔡蔡连自己的床都不要了,扶了景昕回去后就赖在景昕的床上,一副严刑逼供的架势。

景昕相当清楚自己的劣势。

想她好手好脚时尚且不是蒯蔡蔡的对手,更甭提现在伤了一半的四肢了,于是聪明的选择坦白从宽:“学姐你可别误会啊,我跟陆医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就是萍水相逢,下午我出了车祸他见义勇为来着,你可别想歪了啊。”

说话之前,景昕先在脑子里简单组织了下语言,自问算是简短精炼地概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顺便夸了夸陆医生见义勇为的优秀品质,借以增长偶像在蒯蔡蔡心目中的光辉形象来阻挡严刑逼供之势。

没想到蒯蔡蔡听完后反而急了,急吼吼地砸了床板一下:“你被车撞了!就你这个过马路必走斑马线绿灯剩三秒都坚决等待下次亮灯的守法公民也能被撞了,那丫的出门没带眼角膜是吧?”

“没事,就是轻微脑震荡,手脚擦破点皮,连骨折都没有。”

景昕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蔡蔡姐还是关心她多过帅哥医生呀,哪知道蒯蔡蔡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个遍,适时动动手脚摸摸查查,确信她只是小伤小痛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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