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淡定!
杨小贝告诉自己,可不能因为外婆家的条件好,就见异思迁。怎么能抛弃老爸呢?应该要发愤图强,把杨家的经济搞上去才对嘛!
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过饭,炉子上有的是热水,外婆觉得孩子们在外面一天累了,赶紧张罗她们梳洗。因为有客人来家住,外婆从柜子里面拿出新鞋子、新毛巾,又拿了新的搪瓷脸盆,安排杨小贝洗澡。相比在杨家什么都要自己动手,在外婆家简直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节奏啊。不行不行!坚决不能动摇,握拳!
外婆家的饭桌上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杨小贝的经历早就在吃饭的时候被老妈宣传了一遍。女人们越发觉得她身世可怜,看她的眼神更显怜爱。至于两个姨姨,则好奇得不得了,也顾不得表示对抢走大姐注意力的不满,要不是大人们在讲话,早就挤过来要问东问西了。
易家以前条件很好,修建的房子是村里面最大的。可惜后来被划成富农,屋场被分了一半给村里另一户人家。现在一家老小挤在一起,大舅和二舅又成了家,住房反而比杨家来的紧张。本来是两个大女儿睡一张床,小女儿和婆婆睡一张床。现在易慧芬把客人带回来,当然是她们俩一起睡,就只好委屈大姨、小姨和太婆挤一挤了。
晚上两个姨在一张床上吵得慌,被外婆呵斥了才算消停。而杨小贝则总算如愿以偿,和老妈一个被窝里有说不完的话题,也不知道是几点钟才睡着,第二天被叫起床的时候,眼睛都肿了。
接下来的两天,杨小贝和老妈一起同吃同谁,好得跟什么似的。老妈更是把自己压箱底的好东西都翻出来,恨不得全部都塞给她。杨小贝就这么登堂入室的在易家住了下来,诡异的是大家都觉得挺理所当然的,就像她本就是这家人一样。除了两个舅妈——大舅妈性格温和,看不懂就不提了,专心在家带小孩。二舅妈有些嘀咕,可嫂子不吭声,她又是新媳妇,她这么精明的人物才不会去说什么。
宣传队的工作也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杨小贝除了和师傅们排练新曲子,还和大家一起演练了几场——演出迫在眉睫,再不专心的人也定下心来老老实实彩排——比如易慧芬。除了晚上能跟小贝说说话,白天还真没功夫一直黏在一起呢!而这几天训练得很辛苦,她又怕晚上老和小贝说话,让她休息不好怎么办?好纠结啊!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非常快,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一早上外婆精心准备了汤圆,让杨小贝她们俩吃过了才出发。虽然演出要晚上才会开始,但是演出人员老早就到场了。到时候还要准备演出的道具,譬如龙头龙身,因为比较精贵,平日里排练的时候都只是举着稻草练习的。还有舞狮的行头,演出的服装,头饰等等。
说起服装前些年的时候当然都是”革命装“,而今年政治气氛一下子宽松了起来,大伙儿都兴致勃勃地翻出来精美的衣裙,打算今年好好演一场。没有特别定制的演出服,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都是业余图个闹腾。但是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她们总能想到好的点子。
解放前只要家里不是真的赤贫,像外婆,太婆出嫁的时候一定会穿上有括杨小贝的奶奶也有。她的一套裙子留给了小儿子,因为奶奶去世的时候老爸太小,所以特地交待要留给他做个念想。老爸对目前唯一的印象,就只是这套衣裙而已。杨小贝以前在家的时候,老妈拿出来翻晒的时候看到几次。哪怕几十年过去了,大红的端面衣料仍然光滑柔软,上面绣的鸳鸯,花卉等等。并不是如古时那般华丽,但还是非常精致的。
后来不时兴穿嫁衣了,这些漂亮的衣服都被压在箱子底部煎天日。乡下可不讲究什么,旧衣服都要做抹布才能站完最后一班岗,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这些绸缎的料子,给小孩做尿布都不行,做抹布就更别提了。最是中看不中用的,但是巧手的女人上们把这些衣服改装一下,充当一下戏服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个年代什么都奇缺,所以这个时候你看见那些花花绿绿的戏服丢是这么来的。
老妈也有这么一套衣服,是外婆用自己的裙子改的。外婆的手巧,上衣做成旗袍的样式,领口还缝着样式复杂的盘口,裙子则把老式的款式改良了,腰间没有那么复杂的一层层绕起来的腰封。改好的衣服穿在老妈身上,恍如一位民国时期的闺秀。但是……
杨小贝捂着额头,这到底是化的什么妆啊!血盆大嘴,惨白的大脸盘子……好像用面粉直接糊在脸上,活生生把还算清秀可人的老妈弄得面目全非,简直辣眼睛!
老妈还乐呵呵地冲过来炫耀,这时也没有化妆一说,什么审美也全谈不上,上个妆已经是难得的体验了。什么?你说不好看?咱们白着呢!咋会不好看?
忍无可忍的杨小贝一把拉起老妈,去找王干事要了一盆热水,硬是摁着好不容易才把她洗干净了。老妈十分不乐意,可是小贝不喜欢,特别不喜欢!她只好忍痛把装卸了。瞧着她望向别人的艳羡眼神,杨小贝老神在在地从背包里掏出来一个粉红色的化妆盒。
还好考虑到演出可能需要上妆,她在收拾的时候就把旅行化妆包装上了。通常杨小贝都是素面朝天——她懒得很,不耐烦卸妆。但是上班的时候没有办法,化妆是基本的礼仪,是对客户表示尊重。所以她虽然很少化妆,包里还是习惯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