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曜宗干脆直指人心,看史浩怎么回答这个千古疑问。你敢说赵构不想迎回二帝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吗?让你难为我。
史浩呐呐无言,这个问题不知多少人想过,但是谁敢问。除了岳飞那个傻子不但问还写诗“行复三关迎三圣,金酋席卷尽擒归。”怎能不让官家记恨。
“光世啊,官家没有不想恭迎二圣,实在是时机问题。富平一役,西军殆尽,种家再无可用之人,苗刘之变,杨幺作乱……南方乱局未定,官家实在是无暇北伐啊。”也只有赵瑗能这样为赵构辩护。
张曜宗本就不愿就此事跟赵瑗辩论,这事你知道你猜都行,就是不能说出来,刚才已经不冷静了,为了噎史浩就脱口而出,要知道赵瑗将来的谥号可是孝宗啊,他对于把他扶上皇位的高宗赵构可谓真的是以孝侍人。跟他辩论赵构就是自找没趣。
“草民不敬,还望王爷海涵。宣和皇后,建炎皇后都还在北地,官家自然心存北伐之心,只是时机不成熟。”张曜宗解释一下还不忘刺一下赵构,你妈和你媳妇都还在金人手上,你自己在南方做皇帝威风,还记得她们吗?但这都是事实,他人也无从辩驳。
“草民以为,北伐须将帅一心。将知兵,兵知将。自太祖杯酒释兵权后,领兵大将三年一换五年一换,所以禁军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因此虽禁军人数众多,但没有有效指挥,没有发挥作用,非士卒无用。出西军一直跟西夏鏖战,颇为勇悍外,其余众军已失其威。然富平一役,依然指挥失当,令大好局面毁于一旦,甚是可惜。”
“光世,不要总拿太祖说事,往事已矣,你只说以后该怎么办?”赵瑗拦着张曜宗的话头。
“王爷,我没说太祖的不是,时移势移,太祖立国亦是以武立国,先灭后蜀,再灭南唐吴越,也是功高盖世。但是太祖壮志未酬,太宗继太祖遗志,可惜功败垂成。我大宋北有大辽,西有西夏,吐蕃,可谓强敌环顾。一直没有收回燕云十六州可谓我大宋的遗憾。我大宋缺马,马政却一直没有成效。更兼抑武扬文,百年间防御有余,进攻不足。名将只有守土之能,却无开拓疆域之神将。此亦为二因。三则政堂不清,想我大宋初年,名相如云,赵普,寇准,晏几道,韩琦,富弼,文彦博……”
“光世怎么没有提范文正公(范仲淹)和王文公(王安石)和温国公(司马光)啊?”赵瑗纳闷,此三人也是大宋名相,名声甚至高过前面的数人。
“王爷,仁宗陛下初起用范文正,不可谓不急切也,范文正却对人言‘上用我至矣,然事有后先。且革弊于久安,非朝夕可能。’可见文正公虽有改革大致,而审慎回翔未敢轻举。可谓辜负圣心否?及至仁宗陛下‘一日特开天章阁,诏对赐坐,正公才‘不得已,始请退而列奏’然文正公的改革措施却止‘澄清吏治,厚农桑,修戎备,减徭役。’而已,可谓循序渐进,然已负仁宗厚望。即便如此,文正公亦被诟病。”
“王文公‘夫合天下之众者财,理天下之财者法,守天下之法者吏也。吏不良,则有法而莫守;法不善,则有财而莫理。有财而莫理,则阡陌闾巷之贱人,皆能私取予之势,擅万物之利,以与人主争黔首,而放其无穷之欲,非必贵强桀大而后能。如是而天子犹为不失其民者,盖特号而已耳。虽欲食蔬衣敝,憔悴其身,愁思其心,以幸天下之给足,而安吾政,吾知其犹不行也。然则善吾法,而择吏以守之,以理天下之财,虽上古尧、舜犹不能毋以此为先急,而况于后世之纷纷乎?’罪天下民而依然未成。”张曜宗说的也有些口干,喝了一口香茗,清香入口,分外惬意。
“光世,你接着说。”赵瑗急着问道。刚才说的,都是自己知道的,但是没有想那么多,听张曜宗的意思,他还有更深的理解,庆历变法,王安石变法都是北宋时期影响深远的事件,如果真能被张曜宗找出病因所在,那么就可有的放矢。也许会取得成功。
“范文正,王文公皆可称为君子,然君子为却各有不同,范文正行动不迫切,止隔靴搔痒亦被责难,何也?得罪了既得利益者。王文公更甚,不止既得利益者,更兼平民亦被王文公所伤。范王政策于国家有益乎?然也。何不能成?家国天下,有些人把家看的比国更重。此也可谓私心。诚然,人无私心天诛地灭,然国之不存,个人何以家为?”
“光世语直抵人心啊。家国天下,家就真的比国重要吗?”赵瑗沉思说道。
“但文正公和王文公为何不入光世法眼?不能称为名相?”史浩问道。心中暗说:“难道你还能比范仲淹和王安石更有作为吗?”
“史大人严重了,小子不敢评判先贤,只个人意见。文正公对上未解君忧,对下举措不利。此可谓两头不讨好。王文公为行大志,止用小人,为此神宗避开政事堂,中旨任用。此一坏我大宋百年传统,太祖共士大夫共治天下休矣。此二开我大宋党争之先河。”张曜宗此言就有些大不敬了,对于王安石的增强皇权有异议。
“光世此言是否有些过了,神宗先祖不过也是为了行新策増国力。并非成心违太祖共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誓言。”赵瑗不得不解释。
“太祖曾言共士大夫共治天下,天下群臣方能以天下为己任,莱国公(寇准)更敢直犯龙颜指摘天子不是,及至王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