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余不见廖家,因为廖家心不诚。汪家是高瞻远瞩,提前来投诚,那是十足十的诚意,因为心里没底,所以姬余如何敲诈,他都会乖乖听话、奉上姬余想要的筹码;而且,姬余也不用出太多代价,汪家就会马首是瞻。然而廖家不同,廖家在范家被灭了之后才来,那是怕死,他来一定是算计好了跟姬余做交易来的,虽然筹码也很诱人,但是一定是罗里吧嗦不好对付,就算姬余想容纳他,也得把他弄得再惊惶一些才好。故而姬余不见。
廖家惶惶不可终日,廖家家主廖嘉懿已经连续跪了三天,几番晕倒,姬余都很好心地给他送回客栈中去,廖嘉懿恢复了之后又来跪,倒成了一道风景线,大家竞相下赌注,看他什么时候再晕过去、跪的时辰可有上一次的长?
应凯来的时候看见廖嘉懿又开始摇摇晃晃,估计又得晕倒,心下不忍,拿了些水给廖嘉懿吃,廖嘉懿慌忙拱手谢过,将水全部吃下,方才有所缓解。应凯进了来,看着包着棉被坐在床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弘文顶着竹简给姬余阅读,心中暗叹姬余之残暴。面上还是柔声问姬余:“廖嘉懿都快跪死了,殿下若是不欢喜,着人打发了回去,免得在前头碍路,臣行走也不方便。”这倒是大实话,走路还得看路、小心翼翼绕过他,别提多费劲了。
姬余笑了一声,挥挥手让弘文退下:“如何?你心疼起人家了?”
应凯忙拱手:“臣不敢。”
姬余也不同他计较,应凯的实话多,他说没同情人家来胡乱说情,那就是没有。姬余裹紧被子躺下,高烧退了低烧不退,他还是觉得浑身发冷,果然他命中不能碰水,否则就有大劫难。姬余道:“本宫让你去准备的事你可要去了?”
应凯道:“臣今晚便去,只是臣担心永县的县兵不堪大用,而臣的兵必须留给殿下……”应凯还未曾说完,姬余便道:
“都带走,本宫自己有人,稀罕你那点?再者,听闻新将军要来了,你也别操那无用的心,安心去给本宫办事。一路来你的人也损失不少,若是有用的,只管挑去。”
应凯觉得也是,他本来就是做做样子的,在姬余眼里自己就是个办事的,还是乖乖办事好。应凯也不多废话,便告退了。他乔装打扮,连夜来到永县,和手下人在小屋子里相会了。彼时天蒙蒙亮,依稀能瞧见一屋子的穷苦民众,应凯身边的参将谭煜城也是一身打满补丁的脏臭短褐,向众人介绍道:“此乃太子殿下身边应凯将军也,太子殿下仁义,不忍永县子民受黑蛟龙崔晃之荼毒,特地支持尔等起义、剿灭恶贼,还永县永久安宁!”
应凯在众望所归之中开口:“闲话勿叙,不知诸位可清楚如何行事?”
早有一个壮汉出来:“草民攻崔府后门。”
又有一个中年男子道:“草民围侧门!”
又一个瞎只眼的:“草民辅助将军正面进攻。”
应凯点头,其实他们这些黎民百姓懂个屁?要不是里头混入了南华和自己的人,他们都跟无头苍蝇似的,一会儿就给崔晃碾平了。当初闽北九虎在绿林时,也就崔晃最为出名,因为力大无穷,能徒手撕开猛虎的下巴,所以他一出手,敌人几乎闻风丧胆。只是崔晃过于残暴,喜好争斗,每日都能杀死一人,所以大家才对他恨之入骨。这样一个战斗力超群之人只能智取,所以主力还是应凯所带领的正面袭击军队。
应凯带领军队,让谭煜城正面射了一支火箭入崔府、又放了信号弹,前后左右同时夹击,崔晃拿着长剑冲出门来,只见黑乎乎、雄壮壮、龇须满脸,走路起来地崩山摧,正是好恶一头狗熊!崔晃大喝一声,有胆小的当场口吐白沫晕厥在地,崔晃道:“哪个鳖孙来犯你爷爷?!”
应凯没有说话,以谭煜城为掩护,对着崔晃射了一箭。那箭正中崔晃前心,崔晃看了一眼,拔出箭来,扔在地上:“暗放冷箭的狗杂种,看爷爷不吃了你!”
谭煜城有些心惊,崔晃爱吃人肉也是闻名的,而且他还喜欢生吃,现在大喇喇冲过来,感觉有点凶多吉少。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让应凯先躲一躲,应凯却已经拔出剑、跳下战车,和怒吼着冲过来的崔晃交战。应凯并没有多少攻击,全部都在躲,而且躲得很明显,崔晃怒不可遏,一边疯狂攻击,一边喝问:“怯懦小儿,为何不敢与爷爷正面对战?乳齿尚在之小儿,和你爷爷打!别做什么缩头乌龟!”
应凯不理他,只是一昧躲,崔晃打了半日,只觉左手越来越麻,神智也有些不清,他低头一瞧,只见胸前的血不知何时变成乌黑一片,并且血流不止,只染黑了他几乎整件衣裳。崔晃半跪在地上,用长剑支撑着身体,冲着应凯骂道:“竖子安敢下毒害你爷爷!”
原来应凯先前只躲不打,是想让崔晃的毒发得快些,好一招毙命。崔晃如此能打,应凯根本没有胜算——应凯走近他,崔晃想起身而无力,只得对着那剑指着他额头的应凯龇牙、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应凯脸上依旧淡定:“末将祖父早死,你自称我爷,也去死吧。”言讫,一剑戳穿了崔晃的脑袋,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应凯拔出剑,谭煜城走了过来,低声请示:“是否停止攻占?”
“不停,”应凯道,“杀进去,不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金银珠宝,能毁则毁,不能毁便收好,运回榕城给太子殿下过目。”
谭煜城即便觉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