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雀欢听后,却没立刻见她。穿戴洗漱过后,吃了早饭,又到梅花桩前活动了几下筋骨,回屋后又是一阵换洗,这才让红芷把秋梢叫到小花厅里。
秋梢被磨得心里发慌,跪在地上半天都不敢抬起头来。
“说吧,你不是有事吗?”沈雀欢歪在香妃榻上,手里还端着一本《大樾周国志》。
秋梢跪伏在地上,有些不安地开了口:“三……三小姐,求您……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
沈雀欢只见过沈鹭婷一次,平时也没有什么打交道的地方,听见秋梢张口就要让自己救人,太阳穴还是不受控制的抖了两抖。难道是自己搭救朝宁公主的事传开了?让人误以为她是行侠仗义的活菩萨,什么人求过来都能搭把手?
沈雀欢有点气闷,说话也直了一些:“我和七小姐不熟,红芷,送客。”
秋梢猛的抬起头,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三小姐连话都不想听完,直接都开口拒绝了。
红芷已经来拽她,秋梢慌了,额头狠狠得磕在地上:“我家小姐给三小姐带了句话,说您听了一定会救她。”
沈雀欢不为所动,来求人还七拐八拐的绕圈子,她顶瞧不上这号人。
秋梢已经被拽到门口,秋梢眼眸中满是惶恐和慌乱,再也顾不上别的,大声说:“我家小姐的生母叫江六姑”
“什么?”如石破惊天,沈雀欢猛的坐了起来,表情骇然。“你刚才说什么?”
秋梢眸子瑟缩了一下,强迫自己镇定,才敢再一次重复着说:“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的生母……叫……江六姑。”
周遭的气氛立刻尖锐起来,沈雀欢站起身紧走几步,一把拎起秋梢,那动作就像拎起一只待宰的小鸡。
秋梢哪里经历过这些,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
红芷见状连忙走出去,吩咐守在门边儿的几个人:“你们站远了些。”自己则忐忑的侯在门前,耳边久久回荡着秋梢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屋子里,秋梢跪在沈雀欢面前,颤声说着:“奴婢从七岁开始就伺候七小姐,那时候小姐身边就只有丫鬟和乳娘,四夫人并不和老爷、小姐住在一起,而是一个人住在后山的家庙,直到去年,四夫人患了痨病,撑了一个月就走了。奴婢也不知道四夫人叫什么,几天前小姐惹了我们大奶奶生气,被关到了柴房里,我们大奶奶又被人撺掇着要把小姐嫁到邯州白家,那白家公子是邯州有名的浪荡子,不仅荒淫无度还……还养过小官儿。我们小姐被饿了三天三夜,实在是到了穷途末路,才告诉了奴婢那样一句话,让奴婢想办法告诉三小姐。”
沈雀欢沉默的听着,眉宇间虽然平静下来,目光依旧咄咄逼人:“你家小姐让我怎么救她?”
秋梢闻言目露惊喜,“小姐说我们大奶奶想借三小姐的面子帮尚书府徐姨娘的忙,我们大奶奶和三小姐说不上话,所以才成天着急,要是三小姐能帮一帮我们大奶奶,再向大奶奶提一提我家小姐,大奶奶肯定会卖三小姐的面子。”
沈雀欢眼底忽明忽暗的光亮如烟火般转瞬即逝。
徐碧媛,原来搭上了历氏。
“你先回去吧,这事我会看着办的。”她端起茶杯,秋梢心里虽然没底,却也不敢再违逆,只好先退了下去。
秋梢走后,红芷马上走了进来,“小姐。”担忧之色掩不住的从眼底眉梢流露出来。
沈雀欢却是问她:“江六姑怎么会嫁给沈宏庆,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红芷一愣,“小姐,江六姑是谁?奴婢从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没听过?”沈雀欢直起腰背。见红芷眸中一片坦荡,显然说的是真话。
沈雀欢慢慢变了脸色。
江六姑曾经在渠延军营里做伙房厨娘,沈雀欢之所以知道这个人,是因为二伯父战死的那场战事里,就是江六姑把二伯父的尸体背回了军营,她也因此被祖父收做义女,后来江六姑回京报丧,国公夫人就把她留在了自己身边,当年沈雀欢父母成亲之后,母亲就是从江六姑口中得知战场上的人和事,才不顾家里人的阻拦,变卖嫁妆田产只身去往渠延找父亲。
可红芷为什么会说,从来都没听过这样的人呢?
“奴婢十一岁进府,一直在国公夫人身边伺候,从三等丫鬟到侍奉茶点的一等丫鬟,整整八年,确信从未听说过江六姑这个名字。”红芷抬手发誓,当听说她是国公爷认下的义女,脸色变得素纸似的苍白。“奴婢确信,这个江六姑并不在府里,老夫人只有两个女儿,一位是宫里头的那位贵妃主子,另一个就是宋夫人,两位姑小姐相差十二岁,都是属鼠的。”
沈雀欢慢慢坐回到香妃榻上,江六姑的事母亲不止一次的提起……不对,上次和母亲一起回京,母亲也从来没问起过江六姑……这样看来,红芷所言非虚,江六姑并不在护国公府,这件事母亲也是知情人……可江六姑又是怎样悄无声息的嫁到承平侯府来的呢?沈家人知不知道江六姑是谁呢……不,沈家人肯定是知道的,否则沈鹭婷的丫鬟说话的时候也不会是讳莫如深的模样,而且怎么那么巧,江六姑也是去年死的……
心念百转,沈雀欢抚着迎枕上的流苏扣,半晌无语。
红芷心也揪的紧紧的,以小姐的反应来看,她必然十分肯定有江六姑这个人,而且也笃定江六姑和护国公府有关系。
红芷震惊于忽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