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雀欢看向曾祖母,忽然明白了老安人对她说这些的用意,她这是在教她“生存之道”,她想起自从回京后便像捆住手脚似的束缚,她的头脑越来越不灵光,做事情像是真气打在棉花上,总是效果乏乏。
“是,我好像走了一条弯路。”半晌,沈雀欢才悠悠的说了一句。
老太太听了这句话,紧绷的一根弦也放松下来,这也是沈雀欢的另一个有点,虚心受教,只要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她总是很放得下面子。老太太慢慢坐了起来,盯着曾孙女微笑道:“后宅里的事自有后宅的道法,江月英当年经国公夫人的一番点化,几个月时间不仅收服了丈夫,还让宋老太太亲自把掌家之权交付于她,时至今日,娘家都败了,她还能在关键时候钳制住她婆婆。”
沈雀欢豁然心惊,宋阿娇被召进宫侍疾,自己最担心的便是独自留在宋府的姑母了,可多方打听都没有确切的消息,听老安人的口气,她似乎知道些内情。
果然,老安人有些兴味的开了口,“昨日她让人给淮王府送去了谢礼。”
沈雀欢看着老太太的眼睛:“她猜到是淮王相助了。”
不论之前宋宅里发生过什么,姑母既然能够就范,肯定是受到了要挟,而丈夫和儿子都已去了浔阳,京都里能够要挟江月英的事就只有宋阿娇了。不过既然女儿已经脱离了宋家的挟制,江月英自然没了受制之处。
沈雀欢略略心安,只听老安人道:“从护国公府遭祸之后,江月英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生死关口,但她从未求助过淮王,淮王也从未登门探望过这个姑姑,外人只当他们心有余悸,怕皇上忌惮,可江家亡了,江月英连靠山都没了,有什么好忌惮的,她不过是把淮王留做后手,不到关键时候是绝不会轻易去碰的。”她端起茶,呷了一口,“这不就用在刀刃上了?”
“您是说,即便我不去找淮王,宋夫人也会去走这一步?”
“她已经在走这一步了,要不,东伯府把议亲的事瞒的死死的,又怎么会传到陈家呢?”
陈佩珍来递这封求援信也是沈雀欢一直不明白的地方,又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陈襄云是淮王侧妃,通过陈家来递这个消息最好不过,这也许是姑母最初的打算,如果陈家不上道,她或许会让议亲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总之,淮王迟早会听到消息。
可陈佩珍为什么不给陈襄云送信,反而来找自己呢。
老安人似乎看透了沈雀欢,她眸色微冷,哼道:“陈佩珍想来试试你的水有多深罢了。”至此,老安人的脸上才显出一抹老谋深算般的怅然,“你的这番举动,倒是让陈家放心了。”
沈雀欢哑然,站在那久久都回不过神来,“所以……”
所以老安人才只告诉她去找淮王,却不告诉她如何行事,她在这件事上的笨拙鲁莽,反而迷惑了陈佩珍的试探。
当日,沈雀欢让廖妈妈和初寇留待雏云阁,她和红芷、初映、初念三人搬去了景泰院。
初映和初念一个老实本分,一个敏锐机灵,一切收拾停当后,初映还好,像是换了个新环境,忙而不乱的适应着,初念是被福妈妈一手调教出来的,到了原先的地界反倒收敛起来,处处透着谨慎小心,特别是见到福妈妈和大丫鬟春实的时候,活脱脱老鼠见到猫。
而且沈雀欢发现,景泰院里的奴婢虽然不多,但每个人都不容小觑,大丫鬟里春实是负责管束下人的,春客是料理膳食的,春容是负责针线的,春宝是负责笔墨的,春宴是待人接客的,五个大丫鬟下头又带着三个一等丫鬟,三个二等丫鬟和三个三等丫鬟,这些丫鬟按照品级受大丫鬟支配,体系清楚,制度明晰,管理严格。
从沈雀欢主仆四人进院,到一切收拾停当,该讲明白的都讲明白,用时不过半个时辰,红芷又激动又钦佩,沈雀欢瞧她自个裁了个本子,写写记记的一副受教样。
沈雀欢忽然觉得任重道远起来,自己要学的东西简直太多了。
好在老安人并不在琐事上计较,她深知要教的是曾孙女不是儿媳妇,成天立规矩什么的就免了,让沈雀欢平常做什么到这儿来还做什么,知识是潜移默化吸收的,哪怕沈雀欢平时在老安人身边坐一坐,来客人的时候在旁边伺候个茶水点心什么的,学到的东西就够沈雀欢消化一阵的。
三日不到,沈雀欢从最初的饭点儿出现,变成了之后的没事儿就来,后来干脆就赖在老安人屋里了,陪老太太打牌,赏花,唠闲嗑什么的,日子过的反而十分充实。
三月初一,府中女眷分卯正、辰正、巳正前来请安。这些日子大伙虽然都知道沈雀欢住去了景泰院,但景泰院内紧外松,任何消息内情都打听不出,所以初一、十五的请安日子,大伙的表情都带着些许的讳莫如深。
卯正时,沈陈氏带着三个儿媳妇来了,一番问安过后,林氏拿出了两张邀贴,一张是在长公主府举办的三月三赏花会,邀请承平侯府三个房头的嫡女,一张是王家老太爷的寿宴,邀请鹊春和雀欢两姐妹。
念第一张的时候,四太太历氏脸色发绿,承平侯府总共就四个房头,只有他们四房的鹭婷没有邀请到,不过念到第二张的时候,三太太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四房的鹭婷拿不出手,可她家鹂歌怎么了?凭什么把鹂歌也撇在外头?
作为被邀请人,沈雀欢的表情就显得太过淡漠了,林氏热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