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寂静的院子里如炸开锅一般,七八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惊慌失色,有的沉不住气惊叫出来:“主子,您怎能这般对咱们?”
有的已经看明白了陈襄云的打算,转身便去跪求淮王:“殿下,奴婢们绝没存那歪心思,侧王妃心中忌惮咱们,所以才会往咱们身上抹脏泥,求殿下明鉴,求殿下明鉴。”这丫头许是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一边声泪俱下,一边娇嗔含冤,动作里透着一股子做作的媚态。
祁湛冷眼旁观,像是开了眼界似的把心凉了个透,怪道沈雀欢敢说那般诛心之言,瞧瞧他现在沦落到了什么地步,竟连这种下作东西都敢忌惮他那半张床榻。
陈家,他就不信江家的仇与他们无关,只恨自己上有需要回护的母妃,下有需要自己照拂的手足残亲,否则,一柄利刃在手,将那些阴诡小人全都杀绝……
祁湛心思百转,目中那抹平日里蓄着的薄凉渐渐转化成狠厉,垂在身侧的两条胳膊用力的绷着,仿佛满院的嘈杂求饶声都听不进耳中。
而此时的陈襄云,杏眼红肿、乌发凌乱……我见犹怜,让祁湛瞬间在心底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高墙,一面是丑态毕露恶奴刁婢,一面是丧家失护孤苦无依的池鱼之亲。
祁湛咬紧牙关,脸上浮起狰狞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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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夜幕下的雏云阁,此时也并不安宁。
从淮王府回来后,小姐脖子上狰狞的红痕,让身边的人俱是心惊,事关重大,邓奉不得不去禀了长儒,这次长儒却没有亲自来雏云阁瞧闺女的笑话,而是支了陈姨娘过来略做开解。
陈南枝刚见到沈雀欢,便捂着嘴巴从喉咙里发出“啊”的一声,清晰的指痕,鲜红的贯横在沈雀欢白嫩的肌肤上,陈南枝只觉得自己的脖颈都跟着僵硬了。
“这是哪个王`八蛋下的黑手?”陈南枝眼泪说来就来,她在沈雀欢面前从来没露出过粗鲁彪悍的潜在本性,显见是真的急了。
沈雀欢朝她勉强的笑了笑,却不想开口说话,嗓子里火辣辣的,她刚才安慰了红芷半天,声音像老妪一般。
初晓捡着能说的说了几句,其实她也不清楚小姐翻墙进府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连陈姨娘口中所骂的那个“王`八蛋”,大伙也至今不知究竟是谁。所以,初晓就着重说了被淮王府拦了三次的糟心事。
陈姨娘也是个心腔没弯儿的,听后很是彪悍的把皇家的龌龊骂了个遍,最后陈词:叫我看,陈许也不要春围了,当官的都没个长命的。
虽然陈姨娘说的是个悖论,根本做不得数,但沈雀欢还是好心的规劝她一句;“你可别把你兄弟的前程葬送了,我还指着他发达,收份子钱呢。”
正月里陈姨娘又孜孜不倦的给兄弟寻了个好姑娘,陈许也有心安生过日子,但手头的田产和铺子都只是挂到他们姐弟名下,陈许实在不敢打这上头的主意,所以求到沈雀欢这里,白纸黑字借了二百两银子准备下定。
沈雀欢让他许诺,若是中了进士当了官儿,这二百两银子便双倍还她,若是这次名落孙山,那这钱她也不打算要了。
当时陈许觉得沈雀欢这样的债主很另类,通常都是“高中不还,落地还”,她倒反了个,不过细一琢磨,陈许当即明白过来,沈雀欢这是在激励他,意思是:“你要是不考个进士回来,就别来见我了。”
这做派颇具长儒先生怠
每每沈雀欢提及此事,陈姨娘总是含羞的笑笑,顺便夸自己兄弟几句,话题便也跟着带歪了。
这次也是一样,陈姨娘足夸了陈许一盏茶的功夫,不过说到陈许近日帮长儒办的几次差,她忽话锋一转,同沈雀欢提起了老巷店铺的那档子事,“徐家人走的时候留了一干伙计,当时老爷和您都不在,我便做主一个没留,每人给了二两银子打发了。”
沈雀欢一愣,嘶哑着声音问:“统共几个伙计?”一旁伺候的廖妈妈压着嘴角笑了笑,知道自家小姐又在钱银上较真了。
陈姨娘:“二十个。”
沈雀欢在心底默默心疼了一下四十两遣散银子,觉得还是不要为这点事责难陈姨娘,万一她撂了挑子自己上哪儿再给长儒寻个女人去。
于是,沈雀欢点了点头,示意陈姨娘继续说。
陈姨娘:“徐家也没敢使坏,天香楼牌子一摘,许多租户都上门求租,想把那铺子盘下来,也是因为老爷和您不在,我又不好做主,就找了几个人洒扫一番,空置起来了。”
沈雀欢再次点头,“你做的不错,我和我爹商量过了,打算开一个茶楼,还是你来当老板。”
陈姨娘噎了一下,脸色像生吞了鸡蛋一般,半晌才道:“不过,好像瞧出一点儿不对劲儿。”她不知道如何去说,有些单凭臆测的言语说出来又怕沈雀欢觉得小题大做。
沈雀欢却精神一震,“哦”了一声,问:“哪里不对劲?”一副极为好奇的模样。
陈姨娘这才小声道:“我去了那地方两次,总觉得……有人在盯着。”
“你可有瞧见?”沈雀欢目露鼓励,不想让陈姨娘漏掉任何片段。“是盯着你,还是盯着店?”
陈姨娘想了想,“都有,我瞧见对面二楼的窗户虚掩着,我也趴到窗户后头往过窥,发现那窗户后头有个人,直直的盯着铺子门口。后来我让丫鬟坐我的马车在前,我和陈许租了马车跟在后头,发现有另外一辆马车一直跟到梅花胡同,半天都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