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安居与王青臣的院子隔的远了,沈雀欢每日便也懒得去了,王青臣是个循规蹈矩的男人,不像沈雀欢那般想去见谁就去见谁,往往见面之前先要下一张帖子,道明来意。
沈雀欢着实不喜欢王公子的那些“来意”,无一例外的都给回绝了,许是王青臣想理由想的实在苦恼,在沈雀欢搬进梅安居的第三日,总算自个来了。
他来的时候沈雀欢正在院子里的小几上晒太阳,大冬天的她也不怕冷,薄棉的大氅胡乱盖在身上,瞧见王青臣来了,落落大方的招呼他:“随便坐。”
梅安居墙高院小,沈雀欢躺靠着的地方是唯一太阳照得到的地界。
王青臣看上去并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但他还是问道:“不如我去同家主说一说,给你换个大些的院子?”
沈雀欢懒洋洋的,有点打瞌睡。“不劳王公子费心了,想必在邯州也住不久的。”
王青臣平静的看他,虽是居高临下的样子,却没让沈雀欢感觉到压力,他问她:“不知长儒先生打算去往何处?”
“这我可不知道。”沈雀欢说的是实话,虽然长儒没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行踪,但还是有那么几个神通广大的送来了邀约书信,怪不得长儒在外漂泊十八年不思归,人家好酒好菜好前程的敬他,若换沈雀欢也不想回去。
王青臣低缓了声音,“年节将至,京中祖母已派人来寻,这两日我便也得动身归京了。”
“是吗?好呀,具体哪一日离开,我去府门前送你。”沈雀欢瞧他眉目与平日似乎不同,想到长儒从前送别友人时都要送一两幅丹青的,她自没长儒那本事,不禁凝眉想了想,一下子想起书房里那几本烂熟于心的兵书来。
沈雀欢到书房里给王青臣取出来,客气道:“王公子,此番一别不知何时才会相见,这本兵书便送给你做个念想。”
沈雀欢瞧见王青臣眸子里大大的震撼了一番,心想,没想到王青臣却是个识货的,这本兵书虽然浅显了些,价值却也抵得上一处邯州的宅子了。
“王公子莫要客气,山水有相逢,咱们后会有期。”
如今这世道真比不得从前,邯州乃至京中的王公子弟全都崇尚俊美儒雅,挑得出一两个英气洒脱的实属不易,王青臣虽木讷了些,好歹是将门之后,比如今的年轻人实在强上许多。沈雀欢觉得,许是自己常与边关豪性男子混迹,才这般的看他不上,如今想来实属不该。
两人均是陷入莫名的思绪之中,场面一时间有些冷寂。好在王青臣院子里的奴婢前来寻她。
不过将门出来的奴婢性格都要蛮横一些,一位奴婢伺候着王青臣走了,另一个奴婢却折了回来。
她潦草的给沈雀欢福了一礼,说:“我家公子明日便动身回京了,有几句话奴婢要说给小姐听,京都王氏乃京都六世家之一,在京中那是名门望族,我们公子是王氏宗子,是被众人远远望着捧着的男子,别说他的妻,就算他日后纳的妾,都必须是有名望的贵族之女,不是任何人都能肖想的。”她一口气说完这些,又款款一福,摇曳生姿的走了。
沈雀欢听明白了,这奴婢竟是以为她惦记上王青臣了,沈雀欢摇头苦笑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位老妪。
沈雀欢惊喜:“满粟,你回来了啊?”
满粟姑姑是京都荣王府里曾经伺候过荣王妃的旧人,是个顶尊贵的管事姑姑,沈雀欢见她手里头握着的竟是刚刚自己给王青臣的那本兵书。
沈雀欢奚落她:“姑姑,你忒小气了,这兵书虽是你家王爷赠与我的,但它于我来说已无用,王青臣是个有抱负的公子,兵书于他来说用途甚多,另者,即便它着实很贵,你也不能把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啊。”
满粟姑姑恨铁不成钢的瞧着沈雀欢:“姑娘赠与男子物件代表着求好之意,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有心与那王公子交好?”
“……求……求……好?”沈雀欢傻了,两眼像扇子一样眨巴着。
满粟语重心长:“少王爷是多有先见的人,他既给你派了礼仪教习过来,你又何故将她们全都气走,落得如今出了天大的错漏。”
长儒从外头回来正听到这一句,好奇又好笑:“我只出去半日,你竟又犯了大错?”
沈雀欢此时仍有些迷糊,她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凑到长儒身边。“王青臣明日归京刚刚来与我道别,我便赠了一本兵书给他自勉,这事儿被满粟撞见了,她不仅找王青臣拿回了兵书还非说我钟情于王青臣想与他交好……爹,这话是怎么说的呢?”
她刚说完,脑门儿上便被长儒的扇子敲中,疼得她“哎哟”一声。“满粟说的好。”他径自往书房里走,沈雀欢跟在后面还是喋喋不休。“哈?我不知道送过多少男人兵书,这完全说明不了什么嘛。”
长儒从书册里仰起头来,十分笃定:“能说明你很滥情。”见沈雀欢还不服气,长儒换了一种态度开导她,“你这人脸面太薄,他王青臣时常气得你胃疼,你碍于面子还要割爱送他辞礼,为父今日要教你一个‘略’字。”
说着长儒便在纸上写了个“略”字出来。“但凡是你瞧不上,不待见,甚至是于你来说无关紧要的人,都要从心里略过去,若是谁的脸面你都要顾及,谁的情谊你都要顾念,那你自己的情谊岂不是要变的十分便宜,你自己的乐趣岂不是少去许多,人要学会自私一些,女人更得自私,于人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