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收租,朱达倒是明白家里日子为什么不好了,不过也没有深想下去,只是观望四周。
距离村子西北五里左右就是山脉,远远望去,群山叠嶂,倒像是在村子西侧竖起一道百丈高墙,雄伟壮观。朱达记得长辈们说过,那边是洪涛山,但也有人说是吕梁山,这两个名字对那一世的他来说很熟悉。
顺着山脉向西南看去,能看到一处峡口,小河从峡口流出,蜿蜒向东,这条河叫夏米河,白堡村就在河边二里左右的位置上。
看到这些,朱达脑海中的记忆翻腾,很多概念更加明晰,为什么白堡村比起其他村子还算好,就是因为靠着这条夏米河,村中军户挖渠引水灌溉田地。
这年头能灌溉的田地都是上等,水浇地的庄稼收成稳定还高,各家各户缴纳捐税之后比别处能多剩下些,日子自然好。
“......咱们白堡村的人有福,离着大同和怀仁县都远过三十里,要是近些,这水浇地早就被将爷们拿去自家用了......”
朱达想到父母的感慨,理解了何白堡村的水浇地为何还在自己手里。
出了村外,跑的孩童就多起来,大家大呼小叫的穿行田地,彼此追逐,正在忙碌的大人心情都不错,只是笑骂几句也不怎么管,朱达左顾右盼的走在田间路上,没人理会,他们家的地在另外方向。
随便找到个土包,站上去眺望四周,西北方向是山脉,东北和西南则是一马平川,东南方向隐约能看到起伏山峦,而东北方向隐约还能看到一座城池,那想必就是大同城了。
朱达还是旅行者的时候,在大同活动过几次,尽管白堡村他没有来过,可看过周围地形,再结合记忆中的描述,大概在什么位置,朱达已经有数了。
想到这里,朱达突然间颓丧起来,知道又如何,知道又有什么用,能改善自己的处境?能过的更好?答案都是否定的,他越想越是沮丧,禁不住抱头蹲了下来。
“我怎么这么倒霉......”
归根到底,朱达还没有完全适应穿越,这种惊世骇俗的境遇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内从心里接受。家里和村子里那贫苦的生活,已经麻木的人们,在十岁的朱达眼里很正常,可现在的他感受却完全不同。
朱达看不到什么希望,也看不到什么改变的可能,难道要在这白堡村辛苦务农,收成被那些千户、指挥什么的盘剥大半,也像父母一样麻木成习惯吗?朱达觉得有些绝望了。
“人死屌朝天,你个小崽子还没死,弄这没卵子的样干甚,闲着没事就帮你爹娘干活去,要不然就去河边照照,看看自己这怂包样子!”
粗哑的骂声响起,朱达被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发现一位老汉拄着木棍站在跟前,应该是刚刚路过。
这老汉身材高大,腰背微有些佝偻,花白胡须乱糟糟的,眼睛不大,很有神,脸上几道刀疤,本来还算和善的面孔很是狰狞,他看到朱达望过来,立刻是瞪眼。
被对方一瞪,朱达下意识的后退,踉跄跌坐在土包上,莫名的惊惧起来,身上都是冷汗,感觉要被宰杀似的。
看着朱达这个反应,那老汉皱了皱眉,摇头不屑说道:“怂包!”也不多说,拄着木棍继续朝村里走去,他背着个皮口袋,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等朱达镇定下来,那老汉已经走出段距离,这人朱达认得,是白堡村一个孤老,姓向名岳,和一个孤儿相依为命,他记得父母让自己离向岳远些,说这个老汉手上有人命,打交道不吉利。
以往的朱达觉不出什么,无非远远好奇看看,或者遇到后避开,可现在朱达却感觉到对方真是上过阵杀过人的,因为刚才的感觉和“上辈子”很类似。那二十余年的人生中,朱达所在福利院的副院长是个退伍军人,曾经参加过战争杀敌立功,朱达当年不服管教闯祸,这位副院长发过一次大脾气,那次他被吓得差点崩溃,就是刚才的恐惧感,看来,这向老汉真是杀过人的......
朱达呆呆的看着老汉背影,刚才阴暗的心情却有了改变,绝望什么,自己还活着!这就是最大的幸福,只要活着,就有可能。自己能来到这个时代,体验新的人生,有谁能有这样的机遇。自己该振奋,而不是绝望,当年自己能从福利院中走向正常的人生,这个时代为什么不能!
“谢谢......”朱达从土包上跳起来,高声喊道,不过喊了两个字就停住,对方走得远了,未必听得见。
刚才向老汉的责骂很有些当头棒喝的意思,让朱达心头的关口破开,说起来当日那濒死恢复不过是强行适应,方才才算是想明白了。
此时的朱达浑身轻松,活着就好,想要做什么,想要改变什么,慢慢琢磨就好,想通了这个,他也不急着观察了,溜溜达达的朝自家田地走去。
朱达走在田间,发现所谓“麦浪”是在远处的观感,走近了看则差很多。作为旅行者,当年看到丰收的稻田和麦田,也曾拍照留念。那时即便是不以肥沃著称的地区,到了收获季节,田地里的植株也比现在的密集很多,那真正是“风吹起浪”,眼前所见,实在太稀疏了。
植株稀疏,收成自然有限,何况还要缴纳不少上去,自家能留多少可想而知,但看到沿路村民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对这个收成很满意,对他们来说,今年年景的确不错。
等到了自家田地,朱达的父亲朱石头和母亲朱王氏已经忙碌的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