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迦盯着巨大的压力,面对着成千上万的目光还要高傲地抬起头来以显示自己奥古斯都的高贵身份。
罗马人按兵不动,看着自己的盟友哥特人进攻无果悻悻而归,这点,卢迦就已经沦为众矢之的。
他却没有为自己辩解哪怕是一句解释都没有,他默默抗下了这一切,成为了在场士兵以及政客们眼中的背信弃义者。
毕竟王者不需要体谅,这本身就是身为王者的孤独。
维斯哥特人从血河中爬出,他们朝着回去的方向,这其中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他们要回家了,如此迫切,急不可待地回家,远离这里,这个让他们的国王陨落,让他们失去了太多勇敢的士兵的平原。
对于他们的远去,卢迦甚至都没有做出任何挽留,甚至一句道别都没有,他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维斯哥特人远去的背影。
第二天,马恩河上飘浮的鲜血早已经被冲散净化,甚至飘浮的尸体都顺流而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同消失的还有站在河对岸阿提拉的仆从军队。
只有那座新建立的堡垒孤零零地坐落在那里,面朝着卢迦的军队,这是阿提拉阻挡他们最后的堡垒。
阿提拉离开了,来时的声势浩大跟离开后的悄无声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恐怕阿提拉还是没有从那失败当中走出来。
他需要时间调整,这宝贵的时间也给了罗马喘息的机会,虽然相比较于卢迦,阿提拉的损失并不算什么。
“安德鲁。”卢迦回过头来招呼着,直到安德鲁快步走上前来听候差遣。
“让伤兵们后退吧,并且原地解散那些临时征召上来的平民士兵们,告诉他们,他们已经忠实地履行了守护罗马的义务,罗马不会忘记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可以回家了。”卢迦不紧不慢地说着,也可以说他是轻叹着。
“恺撒。”安德鲁问道:“那么本部军队呢,我们要做些什么吗?”
“哦,是的。”卢迦不住点头,接着说道:“我们需要收集一切能够供应士兵们的军粮,然后北上,将我们的防线重新推回莱茵河。”
“恺撒。”这时候埃提乌斯不知从哪里出现,他来到卢迦的身后,毕恭毕敬地鞠躬示意,缓缓说道:“我想事情就是这么结束了,不过据我的士兵们告知在卢杜格高卢还有一些该死的勃艮第人蠢蠢欲动,恺撒,我不得不回去处理掉这些让人头疼的臭虫。”
“你的意思我能够领会,埃提乌斯阁下。”卢迦一边点头一边接着说道:“为罗马而战是身为军人义不容辞的责任,去吧,埃提乌斯阁下,让勃艮第人知道在罗马的土地上怀有二心是怎样错误。”
埃提乌斯再次行礼接着离去,此时的卢迦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的表情伴随着一声冷哼。
埃提乌斯不过是找了个非常可笑的理由离开,因为这里已经不值得再逗留,作为这场会战中损失最小的投机分子,他必须要张大嘴巴并且一口咬住沙隆会战胜利后的成果,并且撕下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卢迦不屑于跟他争抢,眼下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卢迦带领着麾下四万人的军队一路北上,巡视着这个被阿提拉蹂躏过后的土地。
到处都是饱受折磨高度腐烂的尸体,甚至被野狼掏空的累累白骨,残破的村庄,几乎可以用夷为平地来形容。
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没有活物,甚至树林里的飞鸟都没了声音,再也不欢快地歌唱,它们在“上帝之鞭”的恐吓下瑟瑟发抖,在沉默当中苟且偷生。
“没了,什么都没有了。”安德鲁望着四周的废墟,悲伤的表情不经意间爬上了他的脸,他可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像是幸幸苦苦耕种作物,眼看就要丰收的时候遇到了狂风暴雨,所有的汗水劳作得到的成果顷刻间都化为乌有。
“恺撒,恺撒,您看看啊,这可是您花了十余年的时间挽救回来的土地,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安德鲁在外面哭诉着,一次次把目光望向紧紧拉住窗帘的马车。
一路上,卢迦就像是关了自己的紧闭一般坐在马车里,他不去看外面的惨状,那仿佛就是地狱。
是的,就像是安德鲁所说的,一切都没有了,就像是现在自己早已经毁坏掉的田地前的农夫,除了跪在地上仰天长啸质问上天为什么这么刻薄以外,又能说些什么呢?
卢迦不是农夫,而是奥古斯都,是罗马帝国首屈一指的一等公民,是不能够向世人展示他有凡人的一面,特别是柔弱的一面。
索性图个眼不见心不烦,就当这十余年的拼搏就是一场梦。
卢迦紧闭双眼,他坐在柔软的坐垫上,阿雷西欧坐在一旁,侧过脑袋,望着这个不为车外的哀嚎触动一分的奥古斯都。
他左手捧着断裂成三块的朗基努斯之枪的碎片,右手紧握着曾经被赐予的士兵长的黄金权杖,他紧紧握住,一刻都不松手。
“这到哪里了?”
良久,卢迦才张开口,沙哑的嗓音询问坐在一旁的阿雷西欧。
阿雷西欧掀开窗帘的一角向外看去,他熟悉北部高卢地区,就像是自己的家一样。
“过了特里尔,马上就到莱茵河了,恺撒。”
听完阿雷西欧的回答,卢迦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吐出,他似乎在想些什么,又好像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你有些忧虑,恺撒。”阿雷西欧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一切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