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公元二世纪,不讲究文明育儿,且何进就是一暴发户,不管做多大的官,本质上他就是个屠夫,屠夫总是异常迷信暴力可以解决很多事情,比如教育子女。这个好习惯在中国父母间传承了千年,所以有了“棍棒之下出孝子”这等惨绝人寰的名言。
何咸不是没有吃到过苦头。眼瞅这何进即将动用家规了,何咸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玩就要引火烧身,结局就不美了。
“天上白玉京,鼓楼十二重,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何咸缓缓念出一首诗,这首诗可是何咸深思熟虑之后选择的。用仙人之说,掩饰何咸七年以来种种怪异的行为。何咸觉得,这是一个完美的创意。只可惜,创意再美,也要有人欣赏。而这个懂得欣赏的人,显然不是眼前的何郡守。
“啥?说汉语!”何进粗暴打断道。
何咸故弄玄虚的气场被打破,炫耀的小心思被瞬间憋回,便有些恼羞成怒,讽刺道:“郡守大人,您该多读书了。”
“叫父亲!没大没小的!”何进最终还是选择了暴力,蒲扇大小的巴掌拍在何咸的后脑勺上,扇得何咸一个踉跄。力量是真的很大啊!
何咸呲着牙齿,瞪着大眼睛看着何进。
一个七岁的孩子,没有了往日孔洞冷漠的眼神,愤怒的脸上反而透出一股子可爱的劲儿。看着何进一阵失神,这一刻,何进突然意识这个眼前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儿子,自己血脉的延续。不管这个孩子是傻子还是怪物,他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何进突然欢快地大笑起来,笑得如此轻松,如此欢畅。
看着狂笑不止的何进,何苗一头的雾水,自己小侄儿念得这首什么乱七八糟的诗,有这么好笑吗?笑点在哪里啊?何苗有点抓狂。
何咸也是一愣,他很怀疑何进刚才是故意装傻,目的就是为了扇自己的后脑勺。看到何进随后欢快的笑意之后,何咸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想。这个何进,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儿!
“父亲大人,如果孩儿说自打孩儿出生开始就被仙人开启了灵智,拥有了智慧,您,相信吗?”何咸揉着后脑勺,恨恨说道。
演出既然开始,何咸自然是要把这出戏演好的。作为一个生而知之的人,没有一个好的解释,是会被当做妖怪的。何咸知道,何进就一直怀疑自己的身份。他可不想被无知的人们当做妖怪绑在火刑柱之上送给上天,或者浸到猪笼里喂龙王和鱼虾蟹。
“这才像话!”何进止住了狂笑,捋着胡子,满意问道:“那个仙人姓导名演吗?”
“算是吧。”
“什么叫做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存在,我现在所知道的信息和知识,就是他留在我脑袋里面的。”神仙之说,在中国流传了几千年,用于解释不能解释的事情,是最好不过的借口。既掩盖自己的怪异行为,也能如那些穿越小说中的猪脚一般,增添一份光环,何乐而不为之?
何进沉吟了半响没有说话,何咸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
唯有何苗看看何进,又看看何咸,一会儿挠头,一会儿抠鼻子,不知道自己的亲大哥和亲侄儿又在搞什么玄虚。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呆滞的目光中竟然发散出淫邪的光芒,嘴角隐约流下了哈喇子,不知道在想哪家妓院的姑娘。
“依靠世家之力,进而成为世家的一员,这条路不对?”何进短暂思考之后严肃问道。
“方向不错!路错!权力可以通过一代人去获取,可要发展成世家,却要通过几代人的努力。想要一撮而就,不可能!因为世家需要底蕴。什么是底蕴?人和钱。尤其是人,关键中的关键。一个世家,就要保证自己有源源不断的人才出现和加入,去传承这个世家之所以长存于这个社会的优势。可以是财富,可以是学识,也可以是权力。何氏如今陡然富贵,但是离世家,尚有几代人的路要走。”
“可是现如今,名士俊才哪个不是出生世家?不依靠交好世家,如何能够获取人才的效忠?”
“您说的那是名士,而我说的是人才。精于养马的是人才,精于铸铁的也是人才,精于商贩的是人才,精于种地的也是人才。不论贫富贵贱,能够在某一行做的比他人出色的就是人才。这些人没有名望,但是如果他们给够为您所用,您就能获得比别人神骏的战马,比别人锋利的武器,比别人丰厚的财富,比别人富足的粮食。有了这些,您就拥有了成为世家的基础。当然,你和二叔还得努力造人,没有嫡系的子弟进行继承,万一将来我不小心掉河里淹死了,何府庞大的财富、力量就要白白便宜他人了。比您整天附庸风雅,留恋妓院勾栏之间要实在的多了。”
话糙理不糙。何进的面色并不好看,但不得不说自己的儿子分析得很有道理。当然,他并不认为这是自己七岁儿子能够拥有的智慧,他把这些话当做仙人的提示。他要好好想想,今天带来的情绪波动实在是有点大,太刺激了心脏有点不舒服。
“我想静静!书院之事······”
“有仙人相助,您还担心什么!”
“那你还让老太爷闹!”何进没好气地又扇了何咸一个后脑勺,不顾何咸气鼓鼓生气的样子,摩挲着右手的手掌,似乎在留恋方才的手感。
何咸很不喜欢被打后脑勺,非常不喜欢,因为这会让他回想起自己曾经的那个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