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鸣与坚叔蔡伯在王府后院的凉亭里说得正高兴,祥云急匆匆走过来,说是高穆歙已回府,让喜鸣去书房见他。
想到今日偷溜出王府之事,喜鸣不免有些心慌,连忙说道:“坚叔,既然殿下回来了,不如我们一起去书房,将今日的事情告知殿下,看殿下如何说。”
坚叔微微一笑,说道:“公主先去,我找祥云有些事情,说完就过去。”
喜鸣只觉坚叔笑的像只老狐狸,一时间却又无法,只好一个人怏怏的往书房走去。
高穆歙见喜鸣进来,先让她坐下,然后才问道:“你今日可有出府?”
喜鸣虽知高穆歙必然会问此事,此时高穆歙真的问了,她仍然呐呐半天,不知要如何说,好在突然灵机一动,不答反问道:“穆歙哥哥,我听蔡伯说,你今日去了玉门军营?”
高穆歙只在鼻子里“嗯”了一声,却未多说,依旧埋头翻着书案上的一卷竹简。
喜鸣赶紧又说道:“听说玉门军营离凤歧有四十里,穆歙哥哥一日里走了趟来回,想必累了吧?”
高穆歙闻言,不觉抬手揉了揉额头,答道:“是有些累。”
此时喜鸣才注意到高穆歙一脸疲惫,难怪今日如此容易就蒙混过关了。
喜鸣站起身,磨磨蹭蹭走到高穆歙身边,小声问道:“穆歙哥哥,玉门军营可是有事?”喜鸣嘴上在说话,眼睛却憋向高穆歙正在翻看的竹简,只见竹简上画的都是军中常用大型器械,喜鸣心中不由大感疑惑。
高穆歙闻言抬起头,伸手捋了捋喜鸣只用发带系着的长发,柔声问道:“今日是不是又跟坚叔出门了?”
喜鸣瞬间只觉自己简直就是自讨苦吃,还以为高穆歙已忘了这事,原来早被他看穿。喜鸣赶紧说了澹兮与吕国之事,免得高穆歙又唠叨半天。
高穆歙听喜鸣说完,不觉叹了口气,叮嘱道:“若实在要出门,一是定要有坚叔同路;再有就是要机灵些,别被人发现行踪。现凤歧正是多事之秋,又到处都是韩渊郑季的人。”
喜鸣赶紧点点头,嘴巴里“嗯”个不停。
这时,坚叔与蔡伯推门走进书房,喜鸣甚觉不好意思,赶紧退到位置上坐下。
“郑国使臣已与少宰大人见了几次,少宰大人也见了父王几次,增纳精铁之事却一直无果,最可能是两方为斤数的事僵持住了。若韩渊郑季要对老师出手,这几日就是关键时候,镡公子虽已答应帮忙,不过我们还是要派人日夜盯着,定不能让澹兮小姐有事。最好是悄无声息将此事解决好,连老师也不知最好,免得他老人家伤心自责。老师的身体已经不起如此折腾。”高穆歙肃然说道。
“是,”蔡伯应道:“下去之后我马上安排。”
“至于吕国那两千从邙林军营出发的骑兵,我倒觉得不一定是为了出兵郑国。徐国与幽南山是在同一方向,所以他们是往徐国去也大有可能。”高穆歙接着说道。
坚叔闻言说道:“此事倒也有可能,只是吕国为何要派兵到徐国?”
“等再收到那车二场主的新消息,也许就清楚了。”高穆歙答道。
喜鸣不知徐国与吕国、幽南山脉相交处的地形,也就只能听着。
说完了澹兮与吕国的事,坚叔问道:“殿下,你今日到玉门营地,王师情形如何?”
“比之去年,更有不如——一多半的兵士连皮甲也无,只能身着布衣,更别说铁甲;就是将军的精铁盔甲,也已是锈迹斑斑;更惨不忍睹之处,是兵士的长矛大多都已锈蚀的不堪使用;各种军中常用大型器械,更是早已腐烂在库房中。”高穆歙说这话时,嗓音中满是疲惫之感。
坚叔蔡伯与喜鸣三人听得面面相觑:这竟然是王师,只怕一个三等诸侯国的军队都要比这强些。
“玉门王师号称十万。去年我去的时候,看上去最多有七万,如今只怕不超过五万,且疲懒依旧。”高穆歙又说道:“按如此情形下去,就算有了精铁,只怕也是枉然,更说不上建立一支精锐王师。”
“这些年大安府库虽拮据,天子于王师款项却并无大的削减,玉门驻军怎会堕落到如此境地!”蔡伯常居凤歧,对王师情形还是有些了解。
“此事大概要问愝梁与陈魏了。”高穆歙无奈答道。
“五王子一向好兵,且又有夺取太子之位的野心,愝梁与陈魏又是他的人,难道他就愿意看着王师如此烂下去?”听了蔡伯与高穆歙的话,坚叔不由脱口问道。
“五弟那五千‘风雷军’倒是精悍,不输任何诸侯国的精锐铁骑。”高穆歙答道。
“难道大安真的如当年老主人所言,衰落已是不可抵挡之势!”蔡伯叹道。
高穆歙与坚叔闻言,不觉都望了蔡伯一眼。蔡伯所说之事,他二人当然知晓。
高穆歙三人所说之事,喜鸣虽听得云里雾里,却也听得很是认真。
过了一阵,坚叔有些艰难的问道:“殿下,那太子之位……?”
喜鸣从未见过坚叔如此模样,不由大感好奇,听得更起劲了。
坚叔的话说到一半就住了口,高穆歙却明白坚叔之意,眉头不觉皱得更紧。
半响,高穆歙突然说道:“从孩提到舞勺之年,母后总在喜极之时,或伤心绝望之时,对我言及当年她嫁予父王时,外祖父曾要她答应之事……”话到此处,高穆歙却不再往下说了。
“老主人要王后答应,殿下不得登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