愝梁的马车刚驶进少宰府,老总管就急急迎了上来,说是郑国使臣已在府上等了许久。
愝梁闻言不禁暗想:前日雍国吕国备战郑国的消息才传到凤歧,今日子成就上门了,难怪王上这几日再未找过自己。
子成已在少宰府偏厅坐了一个时辰,昨夜他收到韩渊来信,一想到韩渊信中所说这两日郑国国内情形,以及韩渊信中显出的急切,他就一阵心急难耐,恨不得冲进宫中将愝梁纠出来。
“呵呵,子成老弟,你我已有多日不见,今日驾临寒舍,我又进了宫,实在是怠慢,怠慢呀。”偏厅外传来愝梁爽朗的笑声。
眨眼间,子成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光,代之以如沐春风的笑意,他起身走到偏厅门口,拱手一揖,说道:“老大人乃我朝栋梁,自是国事要紧,子成在凤歧实在是闲散之人,等等老大人又有何妨。”
“呵呵,子成老弟客气。”愝梁边说边将子成扶到案前坐下,口中继续说道:“正好前两日我得了几坛上好的清酒,子成今日既来了我府上,你我正好共饮之。”
此时已是将到正午之时,愝梁一边与子成寒暄,一边一叠声吩咐老总管上酒菜。
等侍女送酒菜上来的间隙,愝梁开始大谈特谈前两日自己与陈魏打赌之事,又说自己是如何赢了陈魏,最终如何得了这几坛清酒之事。
等酒菜上来后,不待侍女动手,愝梁又亲自为子成满上,然后开始频频劝酒。
子成自见到愝梁,就在等愝梁发问,哪知半个时辰过去了,愝梁却半句不问自己今日的来意。子成心中气恼,却也无法,又喝下一杯后,摆了摆手说道:“老大人,这清酒喝着不觉,不想后劲挺大,子成已是不胜酒力,你我还是慢慢喝的好。”
愝梁闻言“呵呵”一笑,果然不再频频劝酒,却又开始说起子成送的两个稚嫩美妾如何可人心,说着就要召两人上来献舞陪酒。
子成见状已知今日是不可能等到愝梁这只老狐狸主动开口了,只好先说道:“老大人,可有听闻雍国与吕国之事?”
“呵呵,子成是说这两日凤歧疯传的两国备战郑国之事?”愝梁反问道。
“是呀,不知老大人如何看此事?”子成又问道。
愝梁一边为子成斟酒,一边答道:“依老夫看,这些皆只是谣言,断不可相信。”
“哦,为何如此说?”子成讶异问道。
愝梁将手中象牙筷放下,说道:“先说雍国,如今国君、丞相、国尉三方,各有各的算计,又深怕被另两方算计,如此庙堂怎敢出兵郑国?”
不待子成说话,愝梁已继续说道:“再说吕国,只要有幽南山屏障一日,吕国想要出兵郑国就绝非易事。”
子成闻言想了片刻,点点头,却说道:“只是两国确是有筹集兵马粮草的迹象。”
愝梁“呵呵”一笑,已转了话题,说道:“子成老弟大可放心,那日我从你处离开后,马上就去见了王上,然后傍晚王上就去了太宰府。想来是王上听了你的消息,想要劝说太宰大人放弃精铁之事。只是太宰大人身子不好,当时没见着,想来这几日太宰大人好的利落后,王上定然会再去劝说太宰大人,不几日,分封两位大人之事应当就会有着落了。”
子成听着愝梁这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话,心中恨得牙痒,面上的笑意却更浓了,说道:“老大人,如今刀兵之世,太宰大人想要郑国纳些精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那日与老大人相见后,我又去信劝说了一番我家两位大人,昨日两位大人的回信到了,所以今日子成特到老大人府上商议此事。”
“哦,两位大人又有来信。”愝梁笑着应道:“两位大人在信上如何说?”
子成先假作叹息一声,才满面愁容的答道:“两位大人也明白凤歧的苦衷,只是如今这乱世,郑国空守着一座铁山,却苦于人手不足,从年初到七月,所产精铁不过十万斤,与往年已是大不能比。”
“竟有这等事情?”愝梁听了子成诉苦,不由大感诧异。
“确是如此,”子成越说越苦,“所以如今不是我家两位大人不愿增纳精铁,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愝梁闻言摇摇头,跟着叹息一声,脸上不觉也布满了愁容,应道:“都是这乱世惹的祸——只是我王也实在是有苦衷呀。子成也知,王师如今的兵甲已老旧的不成体统,我王想要郑国纳些精铁,实为想要为王师换装呀。”
“老大人,你看这样可好,”子成脸上又布满笑意,“你我两家皆有诸多不如意之处,又都有需要这精铁之处,不如我郑国今年出的这十万斤精铁,郑国自留三万斤,其余七万斤全部送到凤歧?”
愝梁听得一怔,心中竟有些腻味,笑道:“子成老弟,我王之意是每年五十万斤精铁,虽说韩郑两位大人确有苦衷,老夫也确可劝我王酌情少些,不过这七万斤你要老夫如何去说与我王?”
子成闻言一张俊脸又苦成一团,说道:“老大人,说来我家两位大人也是迫不得已,这留下的三万斤主要是做些农具。老大人主政多年,当知农耕是万不能耽搁的,要不来年无收,国人吃不上饭,天下更要大乱。”
愝梁闻言几不可见的撇了撇嘴,想了片刻后说道:“子成所言也有些道理,只是郑国难道真缺这三万斤精铁打造农具?那些往年打造的农具难道真的已不可用?”
子成已听出愝梁语气的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