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破晓,已经洗漱好的樊武推醒高卧正酣的镡頔,然后踱出长青客栈,施施然往饶香楼去了。
饶香楼的早点乃是凤歧一绝,每日卯时即有络绎不绝的食客闻香而来。
樊武与镡頔也喜饶香楼的早点,且是饶香楼的老客。不过今日樊武来此,并非为了享用这些精美早点,要紧的还是饶香楼临窗的位置,正好可看到长青客栈大门口的情形,也可看到喜鸣所住那栋楼所有客房的窗户。
樊武本想找客栈伙计打听喜鸣住哪间房,镡頔却不答应,说是如此一来,会引来旁人对他二人与喜鸣的注视。
樊武又说,若是喜鸣趁夜离开了长青客栈,那要到哪里去找她。镡頔却不以为意,只说那就等下次遇见了,然后就安排樊武一大早守在饶香楼,等待喜鸣现身,他自己则留在客房,说是要盯着客栈后门,以防喜鸣从后门溜走。
太阳东升,暑气将起未起之时,长林街上的行人车马多了起来。
喜鸣依旧是青衣青冠,牵着马拿着包袱出了长青客栈,很快混迹进人群中往长林街北口走去。
樊武看到喜鸣身影出现在长青客栈门口,马上将早点钱放在案上,然后下楼跟了上去。
喜鸣牵着马优哉游哉的到了马市,樊武远远跟着,心中很是纳闷,于是紧走几步,跟的近了些,想要看清喜鸣到底意欲何为。
喜鸣找了根空马桩栓好马儿,然后躲在马儿身后,开始不着痕迹的东张西望。
樊武看得蒙了,喜鸣栓马的马桩,是马市上用来栓进市买卖的马匹的马桩。
“难道她是来卖马?”樊武心中诧异不已。
喜鸣这匹马体格不大,倒是很合喜鸣身形,然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关节、肌腱发达,背毛浓密,一看就是匹正当壮年的好马。
不一刻即络绎有人上前问价,也有人开始围着喜鸣讨价还价,想是喜鸣要的价钱不高,竟很快就卖了出去。
樊武看着喜鸣收下银钱,转身走出马市,买马的人则牵着马往另一头走去,心里直惊讶喊道:“她真是来卖马!”
看喜鸣走的稍远,樊武赶紧跟上去。
因知喜鸣常年做战场斥候,所以樊武跟的极谨慎,一来是防止被喜鸣发现,再来则是防止被人看出,自己在跟踪喜鸣。
喜鸣离开马市后,到旁边的牛市羊市转了一圈,还去米市盐市逛了一圈。都是些行人车马多的摩肩擦踵之处,且街上行人多着深色衣袍。
看着路上一片暗沉的颜色,樊武跟的眼都不敢稍眨,深怕一眨眼喜鸣就丢在人群中了。
如此逛到正午,喜鸣悠闲转进商市后面,一大片坚固朴实的青砖房之间。
这片砖房放眼望去几看不到边,中间相连的道路很是开阔,不时有牛车穿行其间,路边还停有正装卸货物的牛车。想是已到正午的原因,这些牛车边上都无上下货物的劳力雇工。与凤歧城中其它道路边上绿树成荫不同,这些路上一棵树也看不到。
樊武又纳闷了,他当然知道此处是何地。这些青砖房都是商市上那些大小商家的仓库,他纳闷的是,喜鸣为何会来此地?
喜鸣行进到这片青砖房之间后,原本挺的笔直的腰背瞬间垮了下来,她还将束腰松了松,原本坚定的步伐也摇晃起来,如此一来再无城中少年贵公子的气象,樊武在后面看得险些笑出声来。
樊武跟着喜鸣又转过两条街,听到前方传来一片嘈杂声。等喜鸣转过去后,他跟上去探头一望,只见前面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有几棵枝繁叶茂的桑树,桑树的浓荫后有两间破破烂烂的茶铺。
此时正是烈日中天之时,不管是桑树的浓荫下,还是四面漏风的茶铺中,都聚满了午间休憩用饭的人群。
人群大都穿着粗布短衣,一眼可知,都是在仓库劳作的劳力雇工们,间或几个着粗剪长袍者,想是一些小商家的库房管事之流。
这些雇工都已辛苦劳作半日,此时有人要碗粗茶就着自己带的面饼充饥,也有人坐在茶铺中要碗素面,还有家里女人提着竹篮送来茶水面饼的,也挤到此处凑热闹。
茶食虽粗简,然众人聚在一处,闲谈笑骂,“呼呼”吃喝,偶有哪家的女人性子豪爽,正高声呵斥又与街头的寡妇眉来眼去的自家男人,引来一阵哄笑,倒也好不热闹闲适。
喜鸣晃悠悠走进人群,又走进东头那间茶铺,就此消失在樊武眼前。
樊武楞了楞,赶紧追上去,几步穿过人群,躲到喜鸣进去的那间茶铺外,抬眼往茶铺里张望。
茶铺里头一眼可望尽,却已无喜鸣身影,倒是大开的后门,刺痛了樊武的双眼。
樊武赶紧穿过茶楼,从后门追出去,放眼也是一片空地。
空地尽头连着两排砖房,砖房中间是一条长长的马路,却一个人影也无。
空地中间有两间茅房,时有人进出。
樊武心想:难道进了茅房?
这些说来话长,其实也就两眨眼的功夫,所以樊武断不会相信,喜鸣是跑的没了踪影,他相信,喜鸣定然就藏在这茶铺周围的某处。
樊武找了处视线开阔,自己却不易被人看见的所在,要来一碗粗茶,两个肉饼,吃喝起来,眼睛却未闲着,一直紧盯着周遭动静。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空地上,茶铺里,午间休憩的人群已陆续散去。
一个时辰后,空地上已一个人影也无,茶铺里也只有几个伙计,茅房也无人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