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野看着面前这位染着红头发的小姑娘,不禁在心里赞叹:现在的小孩子真的是不能小瞧啊。
“为什么要抓他啊?”童野说,“他说他根本不知道你爸爸会那么做,那件事和他没关系。”
“他胡说,我爸爸告诉我,他只是把医院有可配型的心脏这件事,告诉了方文,是方文帮我爸爸出的主意,还说事成之后会给我很多的钱,”郝敏的眼睛突然湿润了起来,“我不同意,我真的不同意,童叔叔,我爸爸是为了我才那样做的?”
“你先别哭,如果真的是这样,舅舅一定会替你做主的。”童野说,“那你有方文给你打钱的记录吗?”
“他根本没给过我钱,他一定看我爸爸在狱中自杀了,死无对证了,就不想履行诺言了。”
“可是,没有证据,我们就没法证明这是一场交易,也就没法证明这件事和方文有关系。”
“就是因为这个,方文才会不给我钱的吧,我一个小孩子,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一边是楚楚可怜的小姑娘,一边是有钱有势的地主家的儿子。童野当然愿意相信方文是个为富不仁的混蛋,根本不会对郝敏说的话产生一点怀疑。
但他也有自己的目的,即便郝敏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童野依然不会把方文送进监狱的,况且,只有这点微不足道的证据。
“我非常愿意帮你,但是你也知道方家的实力,就凭你说的这几句话,他们随便找个律师,就能把咱们辩得体无完肤,”童野说,“你现在还小,你还要读书,为你的将来考虑,况且,你母亲还需要你照顾。”
“你说这些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和我去找他,我们私下解决。”
“你让我跟他乞讨?”
“这怎么是乞讨呢,这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同意的。”
“不这样的话,你什么都得不到,”童野说,“他是不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
郝敏听明白了童野的话,也相信了他的话。想在方文的身上寻找正义,恐怕没那么容易。
“好,我同意和你去见他。”郝敏说。
“这就对了,这才是聪明的做法。”
“你说我现在这个样子去,看上去是不是更可怜,他也许会大发慈悲,多给点。”郝敏指着自己头上的纱布说。
“当然,”童野说,“不过,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郝敏大概猜出了他会说什么,无非是想分一杯羹嘛,“你说吧。”
“我也有个女儿,比你小几岁。”
没想到他会从这里入手,看来这个人才是装可怜的高手,郝敏心想。
“怎么了,这件事和我有关系?”郝敏说。
“你跟我来。”
“去哪?”
“来了你就知道了。”
郝敏的身上的麻药消退之后,又吃了不少镇痛的药,身体还有些不适,但毕竟也躺了这么久,这个时候出去走走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们来到了三楼,这里不是vip病房,环境比方文那里要差很多,不过对普通人来说,能在市中心医院有张床位,就是极大的幸运。
病房内有三张病床,中间那张躺着一位小姑娘,十来岁的样子,脸色苍白,嘴上带着呼吸机。
“那个就是我女儿。”童野说。
郝敏一直以为童野是在骗她,只是想从她这里多骗点钱,但没想到这是真的。这绝对是真的,那种看着自己的女儿躺在病床上,却无能为力的眼神,没有切身的感触,不会有这样的表达。
他对童野的态度,就此有了改观。
“她得了什么病。”
“一直昏迷不醒,去了很多地方,换了很多医生,一直找不到原因。”
“这种情况多久了。”
“三年多了。”
三年多了,只是四个字而已,隐藏了多少心酸在其中,郝敏被这四个字的力量击中了。
“你需要钱对吗?”
“我的积蓄早都花光了,我还借了些高利贷,如果我不尽快还他们,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
“你别担心了,我一定配合你,从方家拿到的钱,我都给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承认,我是需要钱,但是我不能。”
“你就别推辞了。”郝敏说,“就这么定了,明天你安排我们见面吧。”
童野拉起郝敏的手,泪水在他深深的眼窝里旋转。不一会儿,他突然笑了。笑得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拉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哭,像是在感谢救命恩人一样;笑得是本以为要用很多婉转迂回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目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一个小孩子看穿。
童野把郝敏送回了病房,没有再说过多的感谢的话。虽然理智上他对事情的真实性还是有些怀疑,但情感上他需要自己去相信。
从医院离开后,童野想要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养足精神迎接明天的谈判,以及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这几天把他累得不成样子,这样的状态是很难取得更好的结果的。
童野回到家,屋子里漆黑一片,还有一股灰尘的味道。妻子昨晚上夜班,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一定是又连轴转了。夫妻两在同一个屋檐下住着,却很久没有碰面了。
妻子在医院做护士,她说,待在家里不踏实,万一女儿醒得时候,自己没在身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况且在医院都排几个班,还能多凑点医药费。
他实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