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帆尽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勉强笑道:“齐大哥说什么笑话?我这等蒲柳之质,孩子都六七岁了,齐大哥怎么会看上我呢,再说了,村里都盛传,就是我妨死的我家丈夫,齐大哥没听到过这个传言?我不信吧。还是说,齐大哥觉得自己命硬,想来尝试一下?”
齐屠夫坐在桌旁,轻轻抚摸着瓦罐一侧,慢慢说道:“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说笑的?”
陆锦帆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凝重问道:“齐大哥,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齐屠夫低头不屑一笑,从腰间拽下酒壶饮了一大口后徐徐说道:“原因什么的,很重要吗?刘家媳妇,我这么多年与你打邻居,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陆锦帆,原因我现在不能说,但是事后,你会知道的。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嫁,还是不嫁?我额外奉劝你一句,嫁给我,对你,对小雀儿,乃至对姓顾的,都是有好处的。”
陆锦帆踉跄两步扶住桌面才勉强支撑住自己不会倒下,她看了悠然自得的齐屠夫一眼,勉强笑道:“齐大哥,这……这消息实在太突然了一点,你能不能……能不能容我再考虑一下?”
齐屠夫似乎对陆锦帆的回答极其不满意,带着三分戾气三分怒气不满说道:“陆锦帆,你还需要我告诉你多少次?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青牛村的每个人,时间都很重要,你能考虑,我能等吗?躺在床上的姓顾的能等吗?现在你给我个痛快话,如果你嫁,这些银子你想拿多少走就拿多少走,明天你就和你闺女搬过来,你不想同房,我也不会强迫你。如果不嫁,门在那边,现在你可以滚回家,给姓顾的准备丧事了。”
齐屠夫这一番话说得陆锦帆心乱如麻,想想自己个儿,再想想齐屠夫,最后想想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顾仙佛,陆锦帆感觉自己脑袋几乎要爆炸,嘴里无意识地喃呢着一些无用的话语,脸色越来越白汗浆如雨而下,却始终说不出同意与否来。
齐屠夫看着这道菜火候差不多了,按捺住内心的狂喜,表面上云淡风轻,再施以重锤,把玩着瓦罐说道:“陆锦帆,你为你那死去的丈夫守寡八年,也算仁至义尽了。最终时刻马上就到来,青牛村将会天翻地覆,你觉得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一个闺女,能在青牛村生存下去?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小雀儿想想吧?这样,我可以答应你,你和我做三年夫妻,三年过后,若是你还觉得不开心,你可以自行离去我绝不干预。”
陆锦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扶住桌面抬头,颤声疑问道:“齐大哥,此话可当真?我一个妇道人家,你可不能骗我。”
齐屠夫放在桌面下的双手已经紧紧攥在一起,表面上却依然平静,看似诚心诚意说道:“陆姑娘,说句不好听的,我若真想做恶人,你们孤儿寡母,可是能拦住我?你现在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再说这八年打邻居相处下来,我姓齐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的吧?”
陆锦帆闭着眼睛思考良久,汗水越流越多,良久后终于睁开眼睛,银牙一咬,道:“好,我答……”
齐屠夫双眼瞬间锐利如刀,屋内气机激荡锅碗瓢盆叮当作响不停。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顾仙佛牵着小雀儿的小手站在门口,含笑望着屋内的两人。
被大喜大悲折磨得摇摇欲坠的陆锦帆此刻已经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她扶着桌子慢慢转身,看着顾仙佛带着背后的夕阳站在门口,双手掩住小嘴,眼泪刷的一下夺眶而出,带着眼泪笑着望向顾仙佛,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顾仙佛慢慢走到屋子里,拉过陆锦帆的手腕把其拽到身后,微笑说道:“有话,回家再说。”
陆锦帆捂着嘴巴,狠狠点点头,抱着小雀儿站在顾仙佛身后,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小雀儿伸出小手给娘亲不断地擦拭着眼泪,但怎么擦都擦不完。
齐屠夫再也不掩饰自己的阴鸷酷烈,骤然站起身,锐利如鹰隼的双眼狠狠盯住顾仙佛的脸庞。
顾仙佛无所谓笑了笑,道:“齐大哥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现在,我们好像用不到你这一瓦罐的银子了,收起来吧齐大哥,以后若是再有机会,我们再来麻烦齐大哥。”
齐屠夫冷笑无情,一字一顿道:“姓顾的,你胆子确实比你本事大,但你现在不过一介废人而已,今天进得我房间里,你还想平安出去?”
顾仙佛哑然失笑,拍了拍齐屠夫的肩膀,笑着小声说道:“做狗做时间长了,就做不成人了,再凶恶的狗,他也怕人,主人不发话,他敢怎么样?齐大哥啊,会耍两手刀的人,太多了,但这世界上的刀客,还真不多,不是所有拿着一把刀的心,都能被唤作刀客,空有皮囊没有魂儿,他算个屁,齐大哥,你说呢?”
齐屠夫脸色涨红如猪肝,双手不停地颤抖,牛耳尖刀就在右手边不远处,但他却不敢去拿。
他怕自己拿到刀的第一时间,自己就无声无息地死了。
他太怕死了。
顾仙佛礼貌一笑,敛了敛衣袖,对齐屠夫笑道:“齐大哥,如果没有什么事儿,我们就回去了?”
齐屠夫深呼吸一次,闭着眼睛点点头。
顾仙佛正待转身,突然止住脚步,拍拍脑袋懊恼说道:“对了齐大哥,差点忘了正事。”
齐屠夫疑惑睁开眼。
但见一口口水直直朝他脸上飞来。
顾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