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在凉爽的海风中醒来,发现已经到了黄昏,中午的燥热尽数散去。
他起身第一时间查看睡前制作的“海水淡化装置”,打开后发现里面已经生成了小半杯蒸馏水。小心翼翼地将黑色塑料袋上的水珠滴入杯中,而后他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啊!久旱逢甘霖呐!里昂惬意地享受水流从喉咙中流过的感觉。正当他沉浸在幸福的感觉中时,杰弗里慢慢地走过来。
里昂听到了杰弗里脚上铁履踩踏甲板的声音,他带着笑意看向对方,心中暗爽不已:怎么样?看到老子的“先进生产技术”了吧?能制作纯净的淡水哦!开口吧,求我吧!
“那真是个聪明的办法。”杰弗里脸上的笑容似乎是强挤出来的,他眉间的愁云没有散去丝毫。
嗯?不对劲儿啊,难道这支船队不缺水?可真如此他们为什么提供已经发臭了的淡水给船员们?他们看到了我的办法应该马上会向我请教才对啊。里昂不动声色的暗想道。
“这没什么,简单易行的小方法,如果你有足够多的容器,我想我们能在接下来的航行中奢侈地使用淡水了。”里昂扬了扬手中的塑料袋,“虽然这种东西不好找,可我们总能找到替代品的。”
里昂主动出击了,他就不信对方对于新鲜的饮用水不动容。
杰弗里继续苦笑着说:“水并非是我们当前急需解决的问题,如果我们都死了,还要水有什么用呢?”
仿佛是为了给杰弗里的刚才的话做注脚,下一刻里昂看到了杰弗里身后的情景:两名水手抬着一具尸体走出船舱,即使相隔甚远,里昂也看到那具尸体上浑身血污、面色青紫、关节扭曲,甚至有些部位已经发生了腐烂。
“他受诅咒而死,虽然他生前是信仰圣光的战士,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是选择在黄昏将之海葬。此时是光与暗交会的时刻,就让圣光决定这可怜灵魂的归属吧……”
杰弗里还在眼前喋喋不休,里昂却已恍然: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船舱里会有无休止的怪味儿,那不仅来自于马匹,还夹杂着尸臭;明白了为什么配发给养时应者寥寥,因为船舱里可能还有不少人“受了诅咒”或已然死去;也明白了为什么杰弗里总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天!黑暗的船舱里竟然发生了这么恐怖的事,自己竟与所谓诅咒共处了两天!
此时的里昂毛骨悚然。
“诅、诅咒什么的有没有办法解除啊?是不是上了这艘船的人都会受诅咒啊?”里昂结结巴巴地问道,目前他最关心的是这里会不会变成一艘所有人都死光光的幽灵船。
杰弗里看出了里昂的担忧,他轻轻地摇头,“没有办法解除,圣光只对于身体表面的伤口有效,这种产生于体内的诅咒是无法治愈的。不过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出现了受诅咒的征兆,大概只有一半。就像你说的那样,也许是我们不够虔诚,圣光希望我们经受更多的磨难吧?”
说着,杰弗里伸手扒开自己的上下唇,只见他的上下牙龈在同时流血,将牙齿染得血红一片。乍一看,仿若恶魔!
里昂似乎是被吓得愣住了,杰弗里对此也只是笑笑,他回身叫停抬着那具尸体的两名水手。杰弗里走上前去,将尸体上的十字战袍解下来,回身递给里昂,“这个归你了,十字军战士怎么能没有自己的战袍呢?你还要披上它作战,如果你能活着到达先祖之洲的话。”
里昂恍若未觉,他径直从杰弗里旁边走过,扑倒在那具已经气绝多时的尸体上,开始尝试将尸体的衣服脱下来。
“虽然他死了,可你不能亵du他的尸体!”杰弗里皱着眉走上来,想要将里昂拉开。
其他船员发现这边的情况,也渐渐围拢上来,试图将“发了疯”的里昂与尸体分隔开来。
里昂却用力地挣脱杰弗里的手,他急促地说道:“我知道了!这不是什么诅咒!这是坏血病!快让我看看他的身体!”
杰弗里从来没听过“坏血病”这个词儿,但里昂的样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他当机立断,转而帮助里昂将尸体的衣服撕开。
尸体腐烂的程度很严重,尤为可怖的是,尸体上布满了大块大块的尸斑,肢体形状异常地扭曲,皮肤下有着斑驳的血痕。
里昂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坏血病?那是什么?”杰弗里有些紧张地问道:“你能确定吗?”
方才里昂还无法确定,但目前已经有了八九成的把握,“我来猜一下,那些所谓受诅咒者的表现。开始时他们会变得情绪无常、不想吃东西、面色苍白?”
杰弗里立刻点了点头。
里昂继续说:“接下来就是牙龈出血、关节疼痛、皮肤下形成血液淤点?”
在场的水手们都是“诅咒”的亲历者,他们眼见着身旁的同伴一个个倒下,正如里昂所描述的那样!他们不约而同地称是。杰弗里也下意识地用手去触摸的自己的嘴。
“再然后,就是全身广泛性出血,可能引起血脓感染、发烧、肠胃出血、骨折、肝肾衰竭,直至死亡!”
最后一句专业性比较高,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听懂有些困难,不过此时已经没人质疑里昂的话了。
“那么,你能治愈坏血病吗?”杰弗里关切地问道。
“必须能啊!”里昂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啊,缺少维生素c!吃点水果保证好。”
现场只有里昂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