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步,回头一看安宁还愣在原地,又走回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扯着她往前走。
安宁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随他去,只是心里有一点别扭。
她不太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所以刚才才扯着他的袖子的。
北方城市大多喜欢在道路两旁种植高大的法国梧桐,一到秋天,两旁的人行道上经常会落满金黄色的树叶,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现在已经进入十月,梧桐树的叶子也开始陆陆续续的落了,但还未到深秋,叶子经常是一片一片的掉,远不能形成一地金毯那样的壮观景象。
安宁现在就在低着头看脚下路上的叶子,只往落叶子的地方走,一脚踩上去,碎掉一个,下一脚再踩上去,再碎掉一个,乐此不疲。
本来是林予宁抓着她的手腕,两个人并排走的,但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安宁在前,林予宁在后。
林予宁在她身后看着她与年龄严重不符的幼稚行为,脸上终于不再是那种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笑,他开口,声音里有一点无奈:“你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
安宁停下脚步,然后回过头看他,她身后是一盏路灯,她这样转过身来,刚好使她的面容逆着光,明明暗暗,虚虚实实的看不清。
“觉得不像是吗?你是不是见我第一面就觉得我是那种心眼儿多的数不清,每天算计完这个算计那个,真实的情绪永远不会写在脸上,在别人面前所有的表情只有一个笑,见到有钱的男人就会贴上去,除了钱什么都不爱的女的。”
听安宁的语气像是很认真的样子,可林予宁就是忍不住想笑,那种没有负担的真正开心的笑:“没你说的这么夸张,不过……也差不多。”
安宁是逆着光的,所以路灯的光刚好打在正对着她的林予宁的脸上,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林予宁这个笑怎样勾人心魄。
他平常也经常笑,但那一双深邃的眼总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绪,现在他的一双眼睛也笑起来,就像一直平静的大海一下子起了波澜,成了漩涡,硬生生想要把人的魂魄都勾进去。
太危险。
安宁忍不住偷偷的退了一步,同时心跳也漏了一拍。她再一次站定,竟然有一些惊魂未定的感觉。安宁连忙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要离这个人远一点,万一有一天自己就陷进了这个笑里可怎么办。
但现在,逃离了那个笑的蛊惑后,安宁发现自己也是开心的,因为林予宁的开心而开心。
她是真的善良,尽管看起来不像,但她确实是那种会为了别人的开心而开心的人。所以她才会在医院里看到林予宁对他继母的盘问不耐烦时找借口让他陪自己出来,才会死乞白赖非让他送自己回家。
哪怕其实这条路她更愿意一个人走的,她是喜欢独处的安静的,哪怕会觉得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