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关系到全聚人的性命,由不得讲情面和马虎应付,手持鸠杖的三老老者面色阴沉,严令每个人不准多带东西,否则就要将违令的人逐出聚落。
唯唯诺诺的山民连忙行动,各自拖家带口,赶回家中收拾救命的粮食、衣被,准备躲入地道中逃难,听以前跟着挖过地道的老人们说,这一条救命的地道是能够通到山后某处的。
赶回来聚中的阎行和少女得知应对情况和措施,少女急忙去收拾东西,他自己也奔回自己的房间披挂穿甲,拿上自己的兵器和弓箭。等到他回到中央空地上时,意外发现有二十几个青壮没有背负衣食,而是持弓执矛,飞快地登上角楼准备防守,大牛和虎头赫然就在其中。
这种布置让阎行心中一紧,看来是敌人也是有备而来,搜山入林也掩藏了行踪,直到逼近聚落周围几里之内才被发现,而聚落之中妇孺老弱超过半数,这种撤退的速度就算逃入地道,也不济事。
毕竟无人阻挡、长驱直入的敌人攻入聚落之中,发现聚落里人去楼空,只要不是蠢货,很快就能够发现因山民仓皇撤退、不能及时掩盖行踪而留下的蛛丝马迹。
到时候,一旦不幸被敌人发现逃难的地道,那对山民来说就不啻于是灭顶之灾。这种逃难的简陋地道可不像是那种为了地道战而专门修建的,包含了地下堡垒、储物室等工事的地道,敌人发现后都不用挖塌地道、尾随追击,只需要在入口处点火放烟,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将拖家带口、行动缓慢,拥挤在狭窄地道里的山民全部熏死。
因此面对这种可能出现的恶果,聚落中的人不得不选择壮士断腕,留下一部分青壮来进行防御抵挡,以求拖延时间。
留下来的青壮要么就是家中有兄弟的,要么就是主动请缨的,他们此时都怀抱着牺牲自己的心态准备抵御来敌,为自己的家人和族人争取逃难的时间。
只是这种壮士断腕的方法在阎行看来也是不可靠的,极有可能在白白牺牲这二十几条汉子的性命后,攻入聚落的敌军依然发现了地道。
毕竟对付一支坚甲利兵的军队,单纯靠二十几个只凭一股血气之勇的山民汉子能抵什么用,螳臂当车,无力的抵抗不过须臾之间的事情而已,若是抛弃老弱妇孺,以这些年轻的汉子的速度倒是有可能通过地道逃出去,只是这样子的话这个聚落也就像散了一样,大部分失去了妻儿父母的年轻汉子也已经没有办法在这个山里生存和繁衍下去了。
眼前唯一的办法,就是使用计谋让来势汹汹的敌人吃个大亏,然后迟疑不定,不敢贸然攻击。等到夜色降了下来后,聚落中的人再趁机暗中撤退。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最大程度上地保全大众,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只是,这一次,聚落中的山民会放弃眼前看似可以逃命的机会,留下来听从自己的指挥吗?或者说,那个自己招揽失败的中年儒士——“严师”,他会不会认同自己的观点看法,配合自己说服这些已经六神无主的山民进行一次生死互搏的冒险呢?
眼下不管对方会不会认同,做事一向雷厉风行的阎行都必须去试一试了,这关乎他们大部分人的性命,绝对不可以再迟疑不定地拖下去了。
阎行大步走到正在指挥人手的严师和老者身边,他郑重其事地说道:
“先生、阿翁,在下有一紧要之事要说!”
闻声老者看了看阎行一眼,没有说话,那个严师眼中光芒一闪,伸手示意阎行说下去。
“这般撤退颇为不妥,敌速且悍,聚中又多妇孺老弱,前面之人一旦抵挡不住,后面之人就来不及全部撤走,到时候敌人顺风吹火,放烟入道,只怕我等皆困死于地道之中——”
阎行忧心忡忡,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早就听得不耐烦的老者打断,在老者看来,阎行一个外人,现在大难临头,若不是之前看他为聚落打退过乱兵,自家聚落之人哪个愿意收留他。现在倒好,聚落之人都在匆匆准备逃难,他却出来质疑自家的决定,若不是顾忌到对方的身手不凡,只怕早就被内心火急火燎的老者大声呵斥了。
老者有这个表现阎行并不奇怪,他眼光看向严师,相信以他的才智,也看出了这致命的一点,他没有像老者一样已经心急如焚、丧失大体判断,就不可能完全无视自己话中那有极大可能发生的险情。
严师心中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还没有更好的办法而已,他伸手安抚老者的情绪,轻声问道:
“那你有什么方法?”
“虚者虚之,疑中生疑;刚柔之际,奇而复奇。”
严师眼中异彩连连,显然阎行的话已经说中了他的心思,他连忙说道:
“若是交给你来布置,你会怎么做?”
阎行也不推迟,他不慌不忙地说道:
“若是交给我来布置,我会让老弱妇孺先走,所有青壮都留下来,砦栅之上不留防守,虚张伏兵,以迷惑敌军不敢进攻,敌若试探进击,则可大张旗鼓反击之。挨到入夜之后,留下来的人再相继撤退!”
“不行,若是按你说的做,那万一寨门还是一下子就被攻破,那岂不是要赔上聚落中所有的青壮,绝对不行!”
老者的头像拨浪鼓一样摇动,他绝不能支持阎行的布置,他实在不敢够想象若是自家的聚落没有了所有青壮,只剩下一大堆老弱妇孺,那幸存下来的人还怎么活?
阎行看到老者拒绝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