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六人下车时已是傍晚。
天气阴沉,仿佛头顶有一块巨铅,随时都能掉下来将人碾成肉饼。
这样的天气,总得下点儿什么,雨,雪,冰雹?闫儒玉不大能分得清,或许三者都有吧。
纵然秦守如安排了车来接,几人一下都没停留,却还是觉得有湿气直往骨头缝儿里钻。
“先去省厅吧,他们在那儿等着呢。”吴错道。
“没问题,”秦守如知道继续跟着就不合时宜了,他跟司机交代了几句,自己上了另一辆车,只道:“晚上回酒店,给你们接风。”
省公安厅。
厅长是个老人,头发已经花白了,眼角的皱纹说明他爱笑,额头的皱纹说明他常常皱眉。
他虽是个老人,却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神采飞扬。
此刻,这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跟吴错握了一下手,“实在不好意思,大老远让你们跑一趟,是我无能,没及时破案……丢人啊……”
吴错双手握住厅长的手,“时间紧任务重,咱们不说这些,有什么用得到我们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吴错把姿态摆得很低,老厅长心里自然就安心不少,嘴上却赶紧道:“哪里哪里,您几位来指导工作……”
客套间终于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十二三人,看来,负责“人彘”案的主要人员全在这儿了。按老厅长的意思,重案一组来了大伙儿先开会,把案情和调查进度说清楚,好安排下一步的工作。
一进门,几人率先注意到一张白板。
确切地说,是白板上的zhaopian。
这案子之所以被称为“人彘”,就是取字面意思,没有夸张。
彘,豕也,即猪。
人彘是指把人变成猪的一种酷刑。就是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用喑药灌进喉咙,破坏声带,割去舌头,使其不能言语,然后扔到厕所里。
人彘之刑的起源,要追溯到汉高祖刘邦时期。刘邦死后,吕后便是如此对待曾与她争宠的戚夫人,是吕后发明了这种刑罚。
来之前,吴错已经收到了案件相关资料,其中当然也包括受害者zhaopian,但因为时间匆忙,他匆匆打印了一份带上火车。
黑白的,少了触目惊心之感。
如今看到高清彩色的zhaopian,吴错只觉得胃里翻涌,震惊多过了恶心。
闫儒玉的神色也很凝重,脸色却比其他几人好看些,他率先开口问道:“真的跟人彘的……做法一模一样?”
“几乎一样,砍了四肢,挖了眼睛,拔了舌头……还有牙……牙也被拔掉了……还割了声带……割了耳朵,鼓膜被刺穿,受害者失聪。
关键是……”厅长叹了口气,“死者身上的伤口皆有生活反应,他们……是在活着的时候遭受了这些……”
闫儒玉深吸一口气,此刻,唯一能使得他得到安慰的,只有“死者”二字。他心里甚至产生了一个想法:幸亏已经死了。
若一个人变成了人彘,却还活着,那得是多大的精神折磨。
闫儒玉继续问道:“那……你们怎么看着这个案子?”
这实在是个太过开放的问题。办案时,闫儒玉的问题向来精准,对方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此刻,必须承认,他有些走神,心烦意乱的他下意识将手伸进口袋,做了个摸烟的动作。
面对这个问题,老厅长拿出了足够的耐心。
“先从尸检说起吧。
发现第一具尸体是在今年9月份,第二具尸体在10月,第三具就是现在,11月,死亡时间间隔也是在一个月左右。
发现尸体的地点……”老厅长指了一下地图。
闫儒玉看到地图上插着三根图钉,显然那就是抛尸地点。
“东……南……北……相隔很远啊。”闫儒玉道。
“是,我们推测,凶手有交通工具。”
闫儒玉点点头,不做声。老厅长继续道:“三具尸体的状态几乎一模一样……这与我们以往遇到的连环sharen案不同。
连环sharen案中,凶手往往会一边sharen,一边改进sharen手法,所以每一起案件的sharen手法虽然有共同点,但也会在细微之处有所差异。
这回不同,我们先后发现的三具尸体,无论是伤痕、药物反应,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闫儒玉翻看着资料,打断道:“第一名死者是个老人,63岁了。”
“是。”
“他的牙齿……是被拔了,还是自然脱落……”
老厅长眼睛一亮,看向一名穿着白大褂的法医。
法医的眼睛也是一亮,“下牙全部脱落,上牙……仅剩两颗。”
“重点是……他被拔牙了吗?”
“没有……他的牙全是……牙周病变、炎症引起的自然脱落……”
闫儒玉拍了一下手,“这就是凶手的’进步’,在人彘这种酷刑中,并没有拔牙这一项。
第一名死者本身就没牙,这反过来提醒了凶手,还可以拔牙,所以接下来的两名死者会被拔牙。”
老厅长思索片刻,点头,“有道理。”他继续道:“再者就是,根据伤人手法,我们推测凶手是两个人。”
“哦?”
“三具尸体全部检测出了麻醉剂成分。一些伤害手法中,凶手使用了一定的外科手术技术。比如切除晶状体,而拔牙、刺穿鼓膜、破坏声带、砍断四肢的手法则十分粗糙。
所以我们判断凶手是两个人,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