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顾西辞连忙拿过手帕给言溪宁擦拭着衣裙上的茶渍。
言溪宁用手避过顾西辞手里的帕子,垂眸轻笑:“无事。”
“娘亲,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看着顾辛浅一脸的担忧,言溪宁有刹那的恍惚,随即一笑:“没有,就是手抖了一下。”
“溪宁,要是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回家了?”
“家?”言溪宁抬眸,看着顾西辞:“顾西辞,我的家从来不需要你给。”
顾西辞不可置信的看着言溪宁手里的金钗抵在他的胸口。
“娘!”
顾辛浅震惊的看着言溪宁,反应过来后,手聚成掌就要去阻挡言溪宁。
言溪宁空着的手一扬,顾辛浅只觉身子一僵,再不能动弹。
顾西辞静静的看着言溪宁,最初的震惊已然平复,“你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
“刚刚。”
言溪宁淡淡的开口:“顾西辞,我要离开。”
“你不要小小了吗?”
“她已经有你了。”
“那不一样!”
“那我便带她一起走。”
“不行!”
“不行!”
几乎是在她话落的一瞬间,顾辛浅跟顾西辞不约而同的咆哮而出。
言溪宁垂眸,遮住眼里的一丝苦涩,“既如此,便罢了。”
“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不会让你走……”
言溪宁冷笑,手中的金钗毫不犹豫的往前一送,顾西辞胸口的血便流了出来。
“娘,别伤我爹爹!”
顾辛浅的哭声自言溪宁身后传来,言溪宁握紧了手中的金钗,清清冷冷的道:“小小,让暗中的人都退下。”
“娘!”
“要你爹爹活命便给我命那些人退下!”
顾辛浅咬破了唇角,命令道:“暗处的人都给我全部退下。”
言溪宁淡淡的笑了笑,清浅跟子生便立在了言溪宁的身后。
顾西辞的目光自胸口处的伤转向面色淡然的言溪宁,“溪宁,你是真的要杀我。”
再有两寸,言溪宁手里的金钗便会要了他的命。
她没有手下留情。
言溪宁看了他一眼,手指微动,金钗离了手,顾西辞却被她点了x道,与顾辛浅一般再不能动弹。
而金钗则是直直的使向横梁上的向谦。
向谦闪身避过,便立在了顾西辞身后。
言溪宁看了一眼向谦,也没跟他说什么,而是对一脸绝望的顾西辞道:“梅花红的毒解了,我自是修炼了些许内力。刚刚我原本可以杀了你,不过念在小小的面上,我便收了手,顾西辞,若以后你再用什么手段设计我出来……要么就让我不要发觉有异,要么就跟我不死不休。”
说完,转动着轮椅行到一脸泪水的顾辛浅身旁,她轻轻的给她擦着眼泪,柔声道:“小小,康康的事,娘亲没有怪你,只是娘亲自己的心跟自己过不去,这些年,是娘亲对不起你,往后,娘不会再出现,你要恨娘亲就恨吧。”
“来人。”
“主子”
“夫人”
墨遥跟子言应声出现。
“回碧落山庄。”
“是”
轮椅被子生跟墨遥抬起,言溪宁垂首,并未抬头,她说:“顾西辞,自此你我各不相欠,愿今生再不相见。”
弘治十八年,正月十五。
京城最大的青楼,相思楼的花魁姑娘又出了一支新曲。
相思楼的花魁名为千寻,三年内出了六首名传千里的曲子。
据说每一支曲子都有填词,且这千寻姑娘唱出名的六首曲子写曲填词皆是出自一人之手。
无人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相思楼里人满为患,神秘的高台上此刻正在吹弹着一首曲子,虽不是千寻所唱,却也唱得不差,这曲子是三年前,千寻唱得第一首歌,名为《醉太平》。
举杯欢醉酒
擎盏乐无忧
芳裙月下舞fēng_liú
轻歌起喉
银筝露重沾衣袖
良辰美景春如旧
韶华易逝不回头
把光y笑留
一曲完,在一片叫好声中,唱歌的女子退了高台,乐师们却弹起了另一首曲子,也是千寻的歌,这次唱歌的是一个文静的女子。
红衣如火,水袖微扬,歌声响起,舞步便也踏了出去。
竟是边舞边唱。
翠珞偏偏舞
红裙袅袅飘
朱唇一点绛樱桃
好似洛川神女踏波涛
水袖藏纤手
云杉掩柳腰
歌腔婉转步生娇
月下楼台
吹起美人箫
最后一句唱完,红衣女子足尖轻点便落在了台下,同一时刻,一缕箫声婉转而至,高台下,一白衣女子吹着箫,身姿轻盈的飞身立到了高台之上,瞬间,梨花似雪般从高处撒下。
那吹箫的女子眉眼含笑,一袭白衣在漫天的梨花下宛如谪仙。
箫声落,女子对着台下以及阁楼上的所有客人轻轻的施了一礼,明眸浅笑,朱唇微扬,声音轻柔委婉。
“小女子千寻有礼了,今日的曲子叫《相思卷》。”
只这么一句,便令得在场所有人都热血沸腾。
千寻却不再开口,端坐在一把瑶琴旁,琴声涓涓而出。
歌声浅浅悠扬。
画笔一勾,数一颗相思豆,正是相遇的时候,几朵桃花落难留。
画笔再勾,数两颗相思豆,宫腰玉袖,桃花树下舞fēng_liú。
画笔三勾,数三颗相思豆,琴音袅袅,竟也遥望无语休。
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