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沁婉心中一紧：“外祖母……”
老夫人恍然回神，看着面含忧色的杨沁婉，眼中满是复杂与疼惜，更含有一抹坚定。
若是当初她早早的让韵之接触后宅之事，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哪怕后来杨家为此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可是丧女之痛又该拿什么来填补？
好在还有婉儿，这一次她不会再重蹈覆辙。
敛了伤感的心思，语气随和的问道。
“今晚的事你怎么看？”
“祖母？”杨沁婉面上难掩惊色，外祖母这是要教她？
上一世因着胡姨娘之死，好似也有这个场景，但她那时却被蒙蔽在沈熙母女的温情与诱惑里，自然也无心跟着外祖母学习。
时间久了，外祖母也不再跟她提点，只一心的宠溺她。而如今她不再是原身，自然不想再错过，忙敛神起来，语气里带了一丝试探。
“茜表妹被人挑拨，倒是带累了宣表妹，好在宣表妹吉人自有天相有惊无险……”
老夫人轻轻瞥了一眼杨沁婉，在内宅厮混了大半辈子，她哪里听不出杨沁婉语气里的试探。
叹了口气，婉儿这丫头年少失怙如此小心翼翼作态也能理解，只是终究不够大气。
“不管是不是被人挑拨，做下了错事是事实，你以为宣儿是运气使然？”
难道不是？杨沁婉面上闪过疑惑。
老夫人一看就知道杨沁婉在想些什么，暗自叹息，光这份手段婉儿就远远不及宣儿。只是到底是环境使然，宣儿虽在她身边长大，但却是沈贵妃手把手教导的，只好对杨沁婉谆谆善诱道。
“也许有运气，但那样周全而又置人于死地的陷阱，若是心中毫无谋算的话又如何安然度过？”
杨沁婉惊诧，一方面是她以为的运气的表面下是重重心机。
另一方面就是外祖母竟然知道宣表妹不是个单纯的人？那为何还如此宠溺裴宁宣？而且这次明显是宣表妹反将了裴宁茜一军，实际上一点事都没有，外祖母却还是严惩了裴宁茜？
老夫人似是看出了杨沁婉的疑惑，语气不容置疑：“宣儿是我裴家的嫡长孙女，又岂容得一介庶女如此算计？”
杨沁婉心中了然，姑且不论裴宁茜有错在先，光是凭裴宁宣在外祖母心中的地位就远不是裴宁茜可比的。
“你大舅舅的态度你也看出来了吧。”
老夫人虽是疑问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杨沁婉自然听得出来，低声道：“总归是大舅母带来的女儿，难免照顾一二。”
这话说出来杨沁婉自己都不信，毕竟有哪个人放着嫡亲的闺女不疼去偏帮一个外人？可现在她不是还不知道这其中的秘辛吗，也只能如此猜测了。
只听的老夫人冷哼一声：“你大舅舅是照顾，只是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介外人让你大表哥与你舅舅离了心。”
杨沁婉不语，这样的话不是她可以评论的，哪怕她是外祖母的孙女。
自然，老夫人也没指望杨沁婉附和。
她想的是，若无意外的话，宣儿已被圣上定给了璟王，这当头，若是出了事打的就是圣上的脸了，以为他们裴家不乐意将女儿嫁给皇家，这让她如何轻饶裴宁茜？
只是这些话并不好与杨沁婉说，只语重心长的道：“婉儿，你要知道女人有心机与手段并不是坏事。况你又没有兄弟，外祖母在的时候你一众表兄弟也许会为你出头，但外祖母终有老去的一天，到时候谁又来与你依靠？宣丫头是个好的，你多与你宣表妹与大表哥亲近，外祖母总不会害你的。”
杨沁婉眼眶微红，显然明白老夫人的言下之意。她母家无人，能依靠的只有外家，而裴家又迟早是要交到大表哥手里去的。
上一世，原身与沈熙母女交好已是碍了大表哥的眼，外祖母自然不会让她去亲近大表哥的，只是让她与二房交好，奈何她被沈熙蒙蔽太深，完全不当一回事。
等杨沁婉走后，老夫人半躺在软塌上，方长叹息了一声。
“您若是担心表姑娘，何不将表姑娘留在府中？”穆嬷嬷站在老夫人身后，以为老夫人是担心表小姐，便轻声提醒。
大少爷是长房嫡长子，表小姐自然当不得宗妇的重任，可若是嫁进二房就不一样了。
只老夫人却微微摇头，这个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萧氏也只澈哥儿一个嫡子，只怕未必愿意让儿子娶婉儿，到时候只怕又是一笔烂账。还不如嫁出去，让裴家成为她的依靠。
只是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更担心的是晚间发生的事。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穆嬷嬷知晓老夫人问的是什么，却并未出声，她也知道老夫人并不是要她一个回答。
半响后，老夫人没听见回答也不意外：“这沈熙母女终究是个隐患，今日裴宁茜能做出这样的事未必没有沈熙的缘故。”
“老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又何必为难自己？”
“今天修之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为着那母女都能将错推到宣儿身上，全然不顾宇涵兄妹，你让我如何放心？”
一想到晚上修之偏袒的行为与涵哥儿那阴鸷的眼神，老夫人心里就涌上一股担忧，这裴家的将来还是要教到宇涵手里的，还有宫里的圣意。
“罢了罢了，我那不还有一个装着七尾凤钗的匣子吗，明天给宣儿送去。”就当是给宣儿攒嫁妆了。
“老夫人，那套头面可是您……”穆嬷嬷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