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四周,想起来另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一下子到了这里?我记得刚才我在湖水里呀!”
“这里是吐鲁番,大漠腹地唯一一个还没有萎缩的绿洲,虽然她离消失也不远啦!”乌依古尔感叹道。
黎小石想起坎儿井周围那一片破败的维民聚居区,似乎昭示着她的惨淡前程。四十五年前人人都说,吐鲁番是新疆众多绿洲明珠之中最璀璨的一颗,如今因为人口过度繁殖,地下水资源不堪重负导致枯竭,再加上全球气候变暖,雪山冰盖缩小,雪山融水逐渐减少,绿洲一个接一个消失。
乌依古尔切下一片肥瘦相间的羊腿肉放在黎小石的盘子里,又给他盛了一大碗羊肉手抓饭,笑道:“至于你是怎么来的,这还用问我吗?想必你是遇到难处了。”
黎小石嘴里塞满了羊肉,含糊说道:“对啊,我泅水的时候被渔网缠住,快要溺水身亡的时候,就穿越到了这里。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乌依古尔不笑了,起身走到内屋,那里的墙壁挂着一幅织锦,正是黎小石曾在天山脚下的毡房中见过的神女图。
乌依古尔说:“你是巫仙族人,神女在暗中保佑你,她把你带到我这里,让我救你。”他低头默默向神女祷告,感谢她的帮助。
黎小石被他的神情感染,忙放下手抓饭,低头向神女祷告:“感谢神女保佑。”
乌依古尔忽然扮出一副鬼脸:“其实是我使用法术把你的灵神唤到这里的啦!也就是说,现在你只是神游到此,人还在那湖里喝湖水呢!”
他哈哈大笑着回到餐桌前,大口啃咬羊腿,朝黎小石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黎小石滴下数颗冷汗,这个大叔看起来年纪一大把,也太顽皮了吧!
饭毕,乌依古尔带他来到屋后的戈壁滩,那里有一片极小的胡杨林,在风沙的围攻下岌岌可危。
乌依古尔走到其中一棵胡杨树下,便站住不走了。
那棵树与众不同,树根前的地面嵌入一块光滑的石块,表面用汉字和维吾尔族文字刻了一些诗句。
“你躺在玫瑰花丛怀抱之中,信仰的力量令天地动容。”黎小石小声念出来。
乌依古尔跪在石块前,表情凝重,这里葬着他最亲最爱的人。“我知道你失去记忆,但是有一天记忆回来的时候,如果你知道自己路过这座坟墓而没有去凭吊,一定会留下遗憾。所以我带你来了。”
黎小石问:“这是谁的坟墓?”
乌依古尔说:“我的波瓦。你叫他老爷子。”
黎小石在脑海里拼命搜索,可是徒劳无功。但他猜想这位老爷子应该是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便默默跪下磕了三个头。
乌依古尔说:“波瓦交给你的圣物,你带回来了吗?”
黎小石愣住,那羊脂玉净鼎是老爷子的?这下糟了,原来这位大叔把自己弄到这里,是为了讨回圣物。“圣物……被人抢走了,对不起。”
乌依古尔一下站起:“什么?!你怎么搞的?这让我怎么向波瓦交代!”
黎小石苦着脸一个劲地道歉,可是乌依古尔仍然满脸怒气,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丢下黎小石一路骂骂咧咧地走回屋子,砰一声关上房门。
乌依古尔的房子虽然破旧,可是建造得非常讲究,外墙上薄下厚,横切面呈梯形,即使最薄处也有将近二十公分。建筑材料就地取材,用的是当地最多的黄土,用这种土拉胚的房子结实耐用,能承受大风而不轻易倒塌,而且隔热保暖,再混以草木灰、荆棘草等多种夹层,形成十分理想的保温保冷层。
吐鲁番生态环境持续恶化,夏季越来越炎热,冬季越来越寒冷,日夜温差更是大得吓人,即使躲在胡杨树荫之下,黎小石也觉得酷热难耐,只得厚着脸皮回到乌依古尔的屋子。
好在房门并未上锁,只是虚掩,乌依古尔正在屋内铡草,那是喂给骆驼吃的精细草料沙蒿。
黎小石尽量让自己显得诚恳:“我一定会把圣物还给你们,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不过在此之前,请你先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回去?我在这里呆太久,会不会真的溺水身亡?还有戚琪,她见我灵神出窍,说不定以为我真死了呢!万一她要把我埋了,那我可就窒息了。”
乌依古尔没有抬头看他,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波瓦走的太早,没把法术全部传给我,因此我只学会了如何呼唤灵神,没有学到如何送回去。”
黎小石哭笑不得,这个乌依古尔竟然是一个跟自己相同的学渣,就他这种半吊子的法术水平,居然也敢把自己的灵神唤来?这下惨了,不知道要在这个火炉一样的吐鲁番盆地逗留多久。
乌依古尔把铡好的沙蒿装在食盆里递给黎小石:“去!喂给玛伊尔。”
黎小石看看手中的草料,指指门外:“那头骆驼叫玛伊尔?”
乌依古尔翻了个白眼:“畜生不配有名字吗?我的玛伊尔不会说话罢了,但他是沙漠里最忠诚的伙伴,我叫他在家里休息,不要到处乱跑,他从不会不听话。不像有些人,说得很好听,借走东西却不还。”
黎小石见他心里的火气不消,只得再次解释,可乌依古尔一抬手止住他说话,一边往皮袋子里灌了满满一袋水,一边说:“洛邑峰顶上有玛伊尔最爱吃的沙蒿,你和我一块去采。走!”
黎小石赶紧点头答应,眼下就是刀山火海,他也得去走一遭,只求乌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