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一呆,这她可从没想过。
无名见杜鹃不说话了,便也沉默了,只在心里暗暗发愁,同时一面缓缓地往后退了几步,和杜鹃保持一点距离,虽然这点距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好歹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实在无意再去招惹她。
杜鹃忽然叹口气,道:“或许吧。”
侧头一看,只见无名已站到一边去了,同时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不禁莞尔一笑,道:“你还怕我会杀了你?”
无名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才说道:“其实,我心里也有些矛盾,又怕自己被你一剑杀了,又怕自己万一真给你带来了什么祸事,再连累到你,可……可不太好。”
杜鹃道:“你别再说啦!我本来也不想杀你的,只不过怕你是应劫之人,有误我的修道之途而已。不过……”
无名心砰砰乱跳起来,双眼直盯着杜鹃,怕她一时半会儿又改了主意,正想命令龙武出来“护驾”,幸而杜鹃接着便道:“不过我现在想通了,且不说你和我本来份属同门,你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刚才你还助我取到了婆娑纳,有了这朵花,我的修炼进境也只会更快。所以……所以你只要不来伤害我,我也就不必出手杀你。”
无名忙道:“正是!师姐你本事那么大,我怎么能伤害到你呢?”
杜鹃瞟了无名一眼,道:“我师傅本事那么大,不照样被你师傅给伤了!”
无名心道:因为我师傅本事更大啊。但口里却道:“皓雪师叔那是……那是情伤,不一样的。”
杜鹃道:“万一我也因你受了情伤呢?”
无名心中突的一跳,看杜鹃神色如常,并无任何波澜起伏,似乎这句话便是天底下最自然的话一般,想她原来一直独自在这修炼,与世隔绝,可说是并不懂男女之爱,只是听她师傅叮嘱了不少,所以朦朦胧胧知道她有一关生死情劫而已吧。
现在无名是她千年来第一个见到的男人,所以也难怪她把自己当成她未来生死情劫的应劫之人了。
无名忙道:“这怎么会?师姐你不是说,你不会……不会喜欢上我的吗?”
杜鹃又上上下下地看了无名好一会儿,才道:“不错,在见到婆娑纳开花之前,我本来也以为你绝对不会是那人。可婆娑纳是你采摘给我的,不是吗?”
无名道:“可那是……那是为了帮你啊,难道就因为我帮你采了朵花儿,你就喜欢上我了吗?那你要是出去了,外面不知道还有多少男人愿意给你cǎi_huā,难道你个个都喜欢?又或者,你为了害怕自己喜欢上他们,便把所有给你cǎi_huā的男人都杀了不成?”
杜鹃想了想,这才噗嗤一声,笑道:“可不是吗?”
无名见杜鹃笑了,心里也想:她的确很美啊,可惜……年纪太大了。她要是在这里守了上千年,那么做自己祖宗都够年龄了,怎么会和自己产生什么忘年之恋?况且,宛如她……
想到鄂宛如,无名心中一阵刺痛。
她救了自己很多次,可自己,从来也没有保护过她,回报过她一次。
如果没有她,自己早已死了,或者已在灵界和父母亲人团聚,或者已经重新投胎做人了,那么父母之仇,也就无需再想。
可,也正是因为她,自己今时今日才会搅入这种种新的烦恼里,而这修道世界的残酷,动辄生死,反而比做普通人在尘世间经历得更频繁。
杜鹃见无名脸色黯淡,想起他之前那般信任自己,和自己说了他所有的往事,他身世已经很孤苦无依了,还差点儿被自己一时冲动给杀了,当真可怜。
不过,如果他所言不虚,他这人果然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每逢大难,总是他身边的人都死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想到这里,杜鹃又不禁打了个寒颤,心想:他万一真是那应劫之人,我和他在一起,确实有生死之忧,万一也像他之前身边那些人一样,竟然因他而死……那自己千年道行,可真是功亏一篑。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杜鹃脑海里蓦然闪过师傅身入冰棺之前那痛苦缠绵的样子,想我和千万不能和师傅一样,明明有机会渡劫升仙的,却因为这些情情爱爱自毁前程。
眼见无名此时也正呆呆出神,正是自己下手的好时机,杜鹃突然伸手一指,祭起飞剑,径直射向了无名。
无名本来正在出神,等他一眨眼发现杜鹃的剑竟然已射到自己面门前时,也只能暗自叫道:我命休矣!
杜鹃突然手指朝旁边一引,将飞剑去势带得歪了,那飞剑便刚好划过无名耳畔,在他身后滴溜溜地绕了一个圈儿,又飞回了杜鹃手里。
原来刚才眼看要得手了,杜鹃突然一下子又心怀不忍,终于还是将剑刺偏了。
“滚!滚得远远的!”杜鹃突然大声喝道,“我不杀你!但也不想再看到你!”
无名不等她如此喊叫也要闪人了,他突然发现,眼前的师姐,比起外面那可怕的恶女人白冰来还更加不可捉摸。
脾气心思转换如此之快的,无名从前只在那“人皇”身上见识过。
伴君如伴虎,无名心里,先前对杜鹃积攒起来的好感此时已消耗得差不多了,听杜鹃喊自己“滚”,正是求之不得,立刻拔出无名剑来,在心里命令龙武道:龙武,这回可是又要逃命,快带我走!
龙武一边臭骂无名是个倒霉蛋,谁挨他谁倒霉,一边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