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东山止住哭声,再次伸手抓扯住无名的衣领,怒道:“你假装哑巴,骗了我们两年多,就为了这一天吧?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无名摇摇头,用手握住贺东山的手,看着贺东山的眼睛,小声地说道:“大师兄,你冷静一点。”
贺东山嘴唇一动,才要再开口。
无名忙道:“现在宗主生死未卜,另外三位师兄也都受了伤,我们是不是先……”
贺东山伸手推开无名,指着对面那一片焦土遍地的天雷峰,道:“都成这样了!还能……”
“就算宗主真的不在了,您也不想他尸骨无存吧?”无名道。
“怎么?你还想亵渎宗主的尸身?”贺东山怒道。
“大师兄,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就因为我之前不想说话,你就觉得我是一个十恶不赦、欺师灭祖的人吗?”无名也怒了。
但是他刚说完这番话,心里却又有些打鼓,自己可不正是,已欺师而待灭祖么。
好在贺东山并不似先前的龙武那般能猜透他心中所想,只是连珠炮般对他发问:“那你倒说说,你和这小妖女什么关系?为什么这小妖女一来寻龙山,就赶上了宗主飞升?为什么你不和北山回主峰护卫宗主,反倒和这小妖女一起跑去宗主修炼的禁地偷剑?”
“喂!你一口一个小妖女,骂谁呢?”
无名和贺东山同时循声望去,只见鄂宛如此时已经苏醒,并且从地上一翻身跳了起来,正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着贺东山。
“谁应声我骂谁。”贺东山别过脸去,只用眼角余光斜瞟着鄂宛如,冷冷地说道。
鄂宛如见贺东山正眼也不看自己一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几步跑到贺东山面前,伸手指着他,怒道:“你们寻龙山枉为名门正派,却只顾自己修仙得道,对山下百姓死活不管,全部都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活该你们宗主遭天谴……”
贺东山开始还只是不住冷笑,听鄂宛如辱及尊师,这才猛地转过头来,狠狠地瞪着鄂宛如,正要开口说话,却听不远处一个声音怒道:“放屁!”
三人一齐掉头望去,只见先前晕过去良久的贺南山挣扎着爬了起来,又朝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才用凶狠的眼神看着鄂宛如,道:“刚才是哪家没教养的丫头在放屁呢!”
鄂宛如闻言,朝贺南山翻了个白眼,拿手在脸上刮了刮,才道:“几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小女子,真是好不要脸!”
无名见贺南山醒了过来,忙惊喜地跑过去,道:“三师兄……”
贺南山伸手朝无名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这才仰天打个哈哈,看着无名,冷冷地道:“你会说话!好!很好!”
无名见贺南山也误会了自己,顿时有些难过。
在这寻龙山中,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就是贺南山了。
以往他每到南山,三师兄贺南山总是非得拉着自己喝上几壶酒。
喝到高兴处,还总爱没轻没重地伸出大手拍自己肩膀。
见自己疼得受不了,又总是马上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连连道歉……
往事历历在目,可眼下,贺南山却是用那种怀疑和愤恨的目光,看着自己。
就因为自己隐瞒了过去的身世,不想开口说话这件事么?
恰在此时,就在无名身边不远处的贺西山也轻轻动了动,嘴里还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
无名忙转身跑过去扶起贺西山,只见对方慢慢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看清自己后,伸手推他胳膊道:“走……开,我……我不要……你扶……”
贺南山此时也已经捱到他们二人身边,伸手将无名一推,大声道:“让开!我来。”
无名见两位师兄对自己如此态度,只得转手将贺西山交托给贺南山,这才退后两步,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嗫嚅道:“对不起,我装哑巴,是逼不得已的……”
“那你谋害宗主,也是逼不得已?谁逼你了?”贺南山终于忍耐不住,掉头对无名吼道。
无名愣了,道:“三师兄,为什么你也这么说?”
“装……继续……装……”贺西山吃力地说道,指着无名,“早知……道……就不……不该……救……救你……你们……”
贺东山冷笑一声,对贺西山道:“师命难违,宗主他偏疼这人面兽心的畜生,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我们几个,之前不也都对他颇有怜惜么?”
无名见师兄们对自己误会已深,不禁双膝跪地,垂泪道:“三位师兄,我确实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这两年来,你们和宗主对我怎样,我都记在心里的,绝不会做那没天理的事情……”
“行了。还跟这演什么呢?我们亲眼所见你对宗主持剑相向,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贺东山冷笑道。
无名只得将自己和鄂宛如在地宫所经历的事情和盘托出,单单隐瞒了龙武这件事,只说无意中得到了这柄古剑,但自己能力低微,一时驾驭不好神兵,这才出现了剑刺宗主一幕,并指了指鄂宛如道:“不信你们问她?”
鄂宛如听无名未说出龙武的事情,早已冷笑不已,又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便冷哼了一声,嘴唇动了动,一个“不”字就要出口,一转眼看到无名那焦虑的神情,心中一软,终于还是勉强点点头。
“这小妖女和你是一伙儿的,她自然袒护你!”贺东山依然冷冷地道。
无名却是似乎想起什么事来,忙跑向一旁的贺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