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个好天带娘儿俩踏春,顺便到临洋去提集资款。到了镇政府,韩红星让王书玲抱着可儿守着自行车在大门口等,目的是不想让王书玲进去万一被钱镇长遇到。因为上次说起钱镇长在吴行长面前提到她时,她又后悔当初没给钱镇长睡,如果睡回个城镇户口,怎会低人一等处处受气!虽是玩笑话却听得韩红星很不舒服。
己有一次提款经验,韩红星备一包香烟直接到工办去,可接待的工作人员已不是去年那位,办事古板得很,任你将香烟塞给他也不收,对于提取集资款的答复是今年还没定出相关政策,暂时没法取。韩红星软磨硬泡没有效果,只得泱泱而回。
到了大门口,看见王书玲正抱着女儿站在辆轿车旁,隔着车窗和里面人说话,近前看时,正是最不想让她见到的钱镇长,正在夸王书玲越发地漂亮。韩红星心里不快却没有理由发作,只催赶紧走人,王书玲问怎么这么快就出来,韩红星告诉她今年不让取。车上的钱镇长先已问过王书玲来意,见说如此主动要帮这个忙。
韩红星心里排斥,但实在想拿到钱,见王书玲已跟着走,稍作犹豫后也只得跟了去。那古板的工作人员见来了镇长乖巧得很,立即按指示行事,将本金提了不算还折算出五百元利息,叫韩红星按意思写了书面申请,钱镇长只在上面写了“同意”二字,事情就办妥了。
取完钱,钱镇长要留该由她来请,不过今天太匆忙容改日,钱镇长说那他就等,他的办公室在二楼最东边,随时等她过来请客。
回家路上,韩红星边骑自行车边生闷气,数落王书玲见了那个色鬼不该如此热情,凭什么站到他车旁聊,跟他有什么话好聊?就不能不理他?更气人的是还约他吃饭。王书玲说光天化日之下碰到熟人说话有什么错?还有说请客也不是真请,他帮了那么大的忙送一句客套话都不行?
一下子拿到三千块钱心里高兴,王书玲由着他追问和钱镇长说话的每一个细节,任凭他去揣度和钱镇长可能的暧昧。
手头又有了钱,韩红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花两千元钱替王书玲买条项链,有个金器挂着感觉就是不同,走起路来也精神,连挽起在脑后的长发都甩得欢。
母亲只以为银行里工资高才买得起项链,数落儿子不会过日子,有点余钱就纵容媳妇享受,花几千元去臭美!也更拿冷眼看王书玲。
可儿跟着到临洋转了一圈,回来后开始咳嗽、呛奶,到医院去查出是肺炎。本来小孩生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母亲看不惯王书玲,说是因为她不会带小孩,将可儿抱着各处乱跑受了风凉才生病,让王书玲听在耳里聚了一肚子火。可儿要连续挂水,王书玲腾不出手来烧午饭,第一天由韩红星烧好了去上中班,第二天没人烧,王书玲交代韩红星叫母亲顺带烧一下,可到了吃饭时,母亲只过来叫儿子,不肯连着媳妇一起叫。
王书玲没听到叫唤不好意思过吃饭,听那边韩红星在催促母亲来喊,母亲的答复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媳妇,吃个饭都要请,硬是将她纵容得上了头!她想吃就自己来,不想吃就拉倒。王书玲因可儿生病已被拖得又累又饿,听了这段对话变得又累又气,想起婆婆将可儿生病的责任也归咎在自己身上,加上怀里的可儿将刚喝的奶往外吐,各种气急终于让她爆发,她猛冲到正在吃饭的桌边,将可儿一把塞到韩红星怀里,流着泪水说:“她也是你们韩家人!”说完扭头出门,骑了自行车就走。待到韩红星要去追时,母亲正色道:“由她去!别宠着她!看她能跑到哪去!”
母亲见跑了媳妇无所谓,但可儿离了妈妈就开始哭闹,没个奶水闹起来更凶。以为媳妇出去一圈就会回来,可慢慢等不到人影,见可儿实在饿得慌,只得边痛数媳妇,边叫韩红星买袋奶粉来喂,喂完奶粉娘儿俩带可儿到医院挂水。
王书玲趁着怒气跑出来,起脚就奔娘家去,等到了石桥才开始后悔:一个人回娘家不带回哺乳的可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和婆家闹矛盾,传出消息没面子不说,娘家人也会担心,想到此,决定不往娘家去。可凭着性子跑出来,如果就这么灰溜溜回婆家更不可能!
怎么办?到哪里去?王书玲涌出了孤立无援、有家难回的酸楚。想到自己受的各种委屈,皆因为是个农村人嫁到城里,不同的观念与不同的生活方式造成了这样的痛苦,早知道有这么多烦恼与痛苦还不如不嫁,弄得可儿生在城里却只能做个农村人,夫妻两个为了女儿的户口只好去离婚,却一点都不知道能有几分办成的把握。
这种罪已经受够了!绝不能让可儿将来受同样委屈!一定要将可儿变成城镇户口!只要能换回可儿的户口,宁愿送给钱镇长睡!就算对不起他韩红星也要这样做!就是将来被发现真的离婚也要这样做!王书玲在无路可走的激愤之下大胆决定,立即去找钱镇长。
到了镇里刚好是上班时间,按上次说的地方直接到二楼最东边。钱镇长正坐在办公室里打电话,突然见王书玲来颇感意外,忙挂掉电话迎到门口,顺便察看还有没有人一起来。
“想找你转户口!”王书玲被让进办公室,见里面只有钱镇长,开门见山说。
“转户口?”钱镇长听得诧异,也看出点味道,王书玲眼还红肿,绷着的脸上毫无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受了委屈。
“好办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