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种说法倒是解释了为什么你连冒险者的’职业’都不了解,说到这个,你现在知道’职业’是什么意思了么?”
“是的。所谓’职业’在冒险者的语境中,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俗语,用来表示这名冒险者在战斗和冒险中所处的位置、喜欢的风格和由于魔法之徽配置限制决定的擅长方向。据传说是伟大的瓦尔大师曾经为和自己一起统一世界的伙伴们起过的奇怪代称,被吟游诗人传唱出来后被冒险者所借用。”
“‘伟大的瓦尔大师’,典型的帝国人称呼。毫无根据地将自己认定成为继承瓦尔的正统,这不仅仅是你们内心中自负和狂妄的体现,同时也是你们对传统和传承过度重视的必然后果。而且非常有意思的一点在于,在这两点的综合作用下,你们对帝国的认同和归属感也强到了外人无法理解的地步。甚至包括你这样叛逃出帝国的人,大多在内心深处,仍然不愿意抛弃自己’帝国人’的身份。”
“……”
文莱思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只好跟着德赛尔先生的眼光看着那条机械胳膊缓缓送出了一个白色的杯子到他面前,接着又缓缓地缩了回去。当机械臂不再凸出到墙面外的时候,德赛尔先生才终于再次开口:
“你的回答是正确的。所以,你觉得自己的职业是什么,或者说,你希望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是什么?当然,如果顺利的话,你会做我的助手。但是斯科尔第说你是天生的战士,而这个世界,总有些时候你必须要通过战斗来获得你想要或者需要的东西。所以,你的职业是什么?”
“我觉得我过去的战斗风格更加类似于盗贼——我是说潜行者。我更倾向于采取突袭,欺骗,利用魔法制造对方感官受限的环境,隐藏自己所在的位置等等手段来赢取优势。话是这么说,我还是希望成为一名法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文莱思在说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想起以前在无尽山脉时,帮了他很多忙,并引导他成为冒险者的光头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想成为法师。哪怕是最蹩脚的法师都行……”他所说的法师与现在所说的无疑毫不相干,文莱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种事,但他内心中也生出了一丝怀念。
“没什么,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既然你决定成为一名法师,那么我会去帮你订制一支合适的法杖。说到这里,你介不介意给我解释一下,法杖的作用是什么?”
“法杖可以说是法师的第五个肢体。有了法杖的帮助,很多原本异常繁复的施法动作都可以得到简化,同时也可以简化施法流程,将指向和范围选定所需要的咒文省略,缩短施法时间,节省单次施法的精神力投入——基于以上的理由,法杖在危急时刻也可以提高精神紧张的法师施法的成功率。虽然这些作用的效果都很细微,但在激烈的战斗中可能会直接决定生死。”
【“第五肢”?天呐,小文莱思,看看你说了些什么!你终于也到了满口黄段子的年纪了啊,我很欣慰啊。】
“文莱思先生,你怎么了么?”
文莱思嘴角抽搐了一下,收敛了刚才一不小心露出的异样表情,咳嗽了两声,看到那支机械臂再次伸出来,在文莱思面前也摆了一个差不多的杯子。
“咳咳。不,没什么,抱歉。除此之外,对直接将魔法之徽绘制在手上的联邦系法师来说,法杖甚至可以成为魔法之徽的延伸。一个合适的法杖往往可以提供相当于令魔法之徽的品质上升一个等级的铭刻效果。比如说,配备给一转法师的魔杖,可能可以得到一到两个额外铭刻的超魔技巧;而二转法师的魔杖,就很有可能可以提供额外的瞬发法术栏位。”
“很好,文莱思先生。看得出来你至少不是一个遇到自己根本没听说过的名词也一点都不会感到好奇的白痴。好奇心和怀疑精神一样,都是探索真理的重要品质。”
两根管子从金属制的天花板上伸了下来,冒着热气的深红偏黑色液体从中缓缓流出,正好将杯子填充到八分满,接着,管子又缓缓地缩了回去。“嗒,嗒”,德赛尔先生用他尖锐而长的指甲敲击了两下桌面,对文莱思点了点头,薄薄的嘴唇依然抿着,在嘴角形成细微的弧度。文莱思不是很确定他究竟有没有在笑,或者有没有至少微笑一下的意图。
“这种饮品在联邦的一部分人里非常流行,他们将其称作’万蚁魔茶’,尽管这实际上不是茶,而更类似于咖啡,是由果实研磨后冲泡出来的饮品——你喝过咖啡么?喝过一次,哦,和你那个米尔特洛夫的小女朋友一起。’万蚁魔茶’和咖啡一样,都是从噩梦海域中发现的特产植物,只是咖啡现在已经被移植到了帝联大陆,而’万蚁魔茶’在噩梦海域的更深处,更加稀有,还没能被成功移植过。”
“咖啡是从噩梦海域发现的?——咳,我的意思是,原来咖啡也是从噩梦海域发现的,我第一次知道,我学到了很多,非常感谢您的教导。”
“这才不是什么教导,你学到的也谈不上’很多’。我已经七十三岁了,记性不是很好,提醒我一下,文莱思先生,我有没有对你提过,你这些毫无价值的客套话,每一个字都在浪费我已经所剩无几的生命?”
“……是的,您说过,德赛尔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