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吧。”罗摩船长平静地回答了文莱思的问题。
【心理学检定:61>60,失败。】
【你看不清罗摩船长的脸色,只能听到他平静到几乎没有起伏的声音。你觉得他说的可能是真话,但你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配合,也让你无法信任他说的每一句话。】
【哎呀,就差一点啊,真是可惜,不是吗,我的小文莱思。】
文莱思翻了个白眼:“罗波尔之前说了,导致我变成这副德行的是药物对吧?那么,有没有解药之类的东西,可以让我迅速恢复正常呢?”
“哗——”又是一阵浪头打来,就连罗摩船长都险些站不稳身形,要不是罗波尔还抓着文莱思的肩膀,他恐怕早就翻倒在地上了。
“当然有。”罗摩船长说完还笑了一下,补充道,“要不然我们自己人吃了怎么办呢?”
船又猛地颠了一下。
文莱思被罗波尔抓着肩膀扶起来,或者说拎起来站着,他的肩膀被抓的很疼,不过现在也并不是抱怨的时候:“有道理。那么我的第二个要求,当然就是,把解药拿给我。”
“唔,哼。”明明是接着之前的话的理所当然的要求,罗摩船长却很意外一样地,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还伴随着一些意味不明的拟声词,“啊,该怎么办呢,嗯。”
与此同时,船的颠簸越来越频繁了。
“果然不可能那么顺利啊。”文莱思压低声音嘟囔了一句,接着又发出一声轻笑,再次放低音量,“罗波尔先生,我第二颗火球的咏唱马上就要结束了。”
与此同时,罗摩船长抬起右手,攥拳,向左手掌心砸下,:“那果然还是不可能啊。”
“什——”慢了半拍的罗波尔甚至没能说完他那句并不长的废话。
打断他的也许是突如其来的新的一次颠簸,令罗波尔、文莱思、连同椅子一起都离开了地板,悬浮在半空;又也许是在文莱思前方的赤红光焰,在原本幽暗的环境中陡然亮起,竟给人以白色的印象,令一道漆黑巨大的影子投射到罗波尔身上。
罗波尔觉得时间好像一团泥土一般被碾平延长,火球的轮廓从文莱思肩膀的边缘一点一点探出,似乎过了好半天,他才终于能看清火球的全貌,燃烧着的火焰形成的球体,闪耀着太阳一般灼目炽热的光芒,速度好像在树干上爬行的蜗牛一般缓慢,途径的轨迹上,也会留下闪烁的尾,零碎的火焰如羽毛般从火球上落下,甩在身后,四处飘扬。
他吃惊于火球的缓慢,觉得自己也许能抓住它,企图伸手,却动弹不得。他突然发现,自己依然张着嘴,声带还在震动,却还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全力地想要使用自己的耳朵。“哗——”入耳的却只有涛声,“哗哗——”比刚才更加真切的,河水翻涌的声音。
不知从何处涌入的,好像能填满整个舱室的河水从四面八方灌了进来,彼此冲击,发出响亮的涛声,翻起白色的泡沫,在半空中形成漩涡——与火球撞在一起。
滚烫的白雾不知何时笼罩在罗波尔身边,像火焰一般舔舐他的身躯,留下一片赤红、满是水泡的吻痕。
“轰隆!”
“咕啊——”“喀呖咔啦喀呖咔啦——”
文莱思猛地一下撞在窗户上,痛苦地哀嚎了一声,然而令他满口是血的痛苦声音,甚至还盖不住不知是骨头还是什么东西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哗啦——”浪涛的声音与窗户破碎的声音混在一起,接着,文莱思的头完全浸在水中,冰凉的水通过鼻腔之后,留下火焰炙烤一般炽热的疼痛感,耳边剩下的声音也只有沉闷又喧杂的古怪声响——“呼——哈——呼——哈”
水稍稍退下,他的头露了出来,咽下一口说不出味道的河水,他竭尽全力地大口喘气——“咕噜!”咽下新的一口河水,他又一次被水淹没。
他在水中睁开眼,水浑浊而黑暗,一阵阵刺痛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还是否完好。
水再次退下,开始向窗外涌出——这里本来就要高于水面,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不知是不是此刻的文莱思完全没有力量的关系,他就像水的一部分一样,被自然而然地向窗外带去:“见特么的,鬼!”
“我看到你了!”文莱思竭尽自己所能使用的全部力气,以他目前的标准所能发出的最大音量大声喊道,“罗波尔!我看着你呢!”
文莱思的半个身体随着水流涌出了窗外,文莱思的鼻腔、口腔都浸满了水,眼睛布满血丝,每一次呼吸都会喷出水花:“罗波尔!你这个蠢货——咕噜噜噜——”
他的头又一次浸到水里,只能吐出一串串的气泡,只剩下右手还在舱室里面。
“见特么的鬼!”文莱思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拼命地竖起了右手食指。
一只壮实且不满老茧的手握住了文莱思的手腕。
“你捡了一条命。”罗波尔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狼狈。
“彼此彼此。”不过文莱思也知道,自己的样子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