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用一笑:“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这还用问吗?”
开了这句玩笑,他叹息一声,道:“当年我等不忿金人残暴,这才举义起事,投到开封宗爷手下为国效力。当初,咱们已经是官了,很受宗爷爷信重。可惜啊,杜充无德无才,又忌我等,咱们是迫不得已才反出开封,做了流寇。其实,我心中却是不甘的。现在大伙儿在这里挣扎求存,我也没个章程,看情形吧?如果朝廷不追究我的罪孽,倒不妨招安。如李成那样,好歹也能做个军使,给麾下士卒寻口饭吃。”
“对,反正咱们迟早都回走到这一步,这才是一条明路。”商元点点头,深以为然。不过,他苦笑着又说:“杀人、放火、受招安,受谁的招安,这可不好说?”
“丝……”张用大惊,手放在刀柄上,冷冷道:“咱们,你们想受女真的招安吗?嘿嘿,堂堂七尺男儿,如果能够做鞑子的奴才?”
“盟主大哥,你要杀我吗?”商元苦笑:“我若是做了汉奸,不用你杀,自己就羞得一头撞死在马下。不然,学辽人剃了头发扎起小辫,以后还有什么面目去见祖宗?我当初也算是河北一方大豪,若想做女真人奴才,当初就投敌了,至少也是个知县,搞不好还能弄个什么将军当当,又何必其兵,然后一路南下?我得了个消息,好象曹成和其他几家头领有降女真的迹象,今日来见你,就算和你说说这事。”
“啊!”张用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曹成要做汉奸?不不不,我相信曹兄弟不是这样的人,当年他的亲族大多死在女真人刀下。和鞑子有解不开的血仇,他不会这么做的,说不好是其他几家头领动摇了。”
商元:“这个不好说,反正曹成今天招集大家商议,到地头就知道了。”
张用一脸凛然:“好,过去看看,但如果有人想要做汉奸,却是万万不能!”
二人率领手下卫兵一路前行,到天擦黑的时候总算到了曹成老营。
曹城的老营扎在县城外的一座庄园里,经历过战火之后,随县的县城已经变成一团废墟,城墙早已经不知道在哪一年没入侵的女真人拔了个干净,那地方也没办法住人。
但这家庄园却很是不错,在一间巨大的厅堂里,张用和商元刚走进去,就发现各家头领都已经来,各人的脸色都很古怪,有人一脸苍白,有人满面颓丧,有人则一脸的兴奋。
十来根儿臂粗细的蜡烛照得里面一片通明。
“各位弟兄都在啊,曹兄弟,不知道连夜招集大家来这里所谓何事?”张用问。
众人忙站起来,纷纷拱手施礼:“见过盟主。”“见过张大哥。”
按说,张用是盟主,应该坐上座的。可此刻,上首却大剌剌地坐着曹成,在他身边则立着曹用和杨再兴,一定也没有让座的意思。
张用也懒得和他置气,所谓的义军一向是以力为尊,没有了兵,也没人拿你当回事。他看了看,见左边最前头有两个空位,就和商元一起走过去坐下。
“好,所有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商议了。”曹成拍了拍巴掌:“各位头领,咱们在随州已经休整了两个多月,各部都得到补充,士气也已经恢复。可随州山多地少也没多少人口,不是养兵之处,再这么呆下去,这地方都快被大伙儿吃个精光,得另寻他法。”
有人点头:“曹大哥说得是,不能再留,得换个地方生发。”
曹成:“换个地方生发,你可有好的去处?”
那人笑道:“我怎么知道,反正是打到哪里算哪里。”
曹成哼了一声:“你也是个没主张的,和你多说一句都是废话。各位,这一带要说富庶能够养兵之地,莫过于江汉。王慎贼子和我等仇深如海,多少弟兄坏在他手中,此仇不报非君子。王贼正在湖南,群贼无首,正是咱们南下经略安陆的好时机。不过,王贼派大军守住几处隘口,咱们却过不去,以至贻误战机,可恼之极!张用,你站起来!”
一声暴喝,声音在厅堂中嗡嗡不绝。
张用身为盟主,众人的带头大哥,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直接叫过名字,面上青气一闪,霍一声站起来:“曹成,你要说什么?”
曹成喝道:“你身为大军先锋,竟然和泗州军隔山对峙,不发一兵一卒,究竟想干什么?”
这已经是撕破脸的训斥了。
张用怒道:“我想干什么,我部只有一千残军,如何能够攻打王慎的坚寨?还有,大家出兵之后,王慎破敌军所驻守的应山其他几路兵马不也打不下?”
“放你娘的狗屁!”曹成狞笑:“分明就是你勾结泗州军,想要受朝廷招安,里应外合赚我等弟兄。既然你不顾念兄弟情义头生反骨,那就休怪我无情了,拿下了!”
还没等张用回过神来,只听得轰隆声,一队甲士就从侧门里冲出来,一把将他按在地上。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几乎让人无法出做任何反应,转眼,张用就浑身大汉。
商元大惊,大喝一声抽中挂在腰上的铁鞭狠狠地将两个甲士抽翻:“干什么?”
“杀了!”
随着曹成这一声喊,曹亮雪亮的刀子已经抢先一步朝地上的张用砍去。
血光四溅。
死去的却不是张用,原来,就在方才尚元一鞭抽开两人之后,张用感觉身上一松,立即挣脱了束缚,手中刀瞬间砍翻了两人。
商元大骂:“曹成,你要干什么,想害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