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麦田蔓延之远山脚下,与碧蓝的天空隔着一层苍绿,飞鸟穿过波纹状的淡云,时不时传来尖锐的鸣叫,伴着麦穗与叶片因清风吹拂而产生的规律摩擦声,仿佛一曲醉人的音乐。
不过行走在田埂上的三人二牛皆没心情欣赏。
一个二十多岁的黑发男人仰躺在牛背上,闭眼皱紧眉头,额头胸口全是细密的汗珠,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黑发女人侧坐在男人身变,时不时用巾帕为男人擦汗,满脸尽是关切之色。
另有一个带着木质红漆恶鬼面具的十二三岁少女,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的跑前跑后,时不时被蛇虫鼠蚁或其他什么新鲜东西吸引,玩弄一番后或丢弃或生吃,并发出欢快如银铃般的笑声。
而两头黄牛皆是比同类大为雄壮,毛皮顺滑反光,四蹄踏地有力。前面驮着两位主人的那头无角,是头母牛。后面那头额顶两角之间有个漂亮的毛旋,驮着并排三个拉杆箱大小的铁箱子,仍旧毫无疲累之色,一边反刍,一边还有闲心时不时去闻前面母牛的屁股,然后被牛尾抽开。
直至一队人马将这幅可堪入画的田园一景打破。
来人为首者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身穿略显破旧的贵族常服,暗金色短发,略长的脸上点缀着几颗痘痘。虽然努力将眼睛眯起以显露出凶狠之色,却难掩一份见到外邦人的好奇。
跟在其后,有十余个手持长矛的骑兵,皆是普通侍从打扮,挺胸收腹高昂头颅,金属矛头反射着阳光,不过膝盖手肘处打着的补丁相当出戏。????双方就这样在田间小路上互相打量片刻,终究还是贵族青年率先开口道“我是这片领地的领主,绿焰王国实封男爵,弗莱明·吉尔森,你们是何人?”
说的是通用语,当然考虑到这里是绿焰王国,也便成了本地话。另外从这个带家族名前缀的名字判断,这位已经继承爵位,或者说丧亲。
“我们只是个小小的行商家庭,贩卖些稀奇的魔法物品。”漂亮女人回答。
“哦?”吉尔森稍稍拖个长音,似乎是想学习某些大贵族的做派,但东施效颦反而像是搞笑艺人一般。“交过税了吗?”
“当然!我们是正经商人。”漂亮女人说着从腰包内翻出一张单据,双手递送上去给吉尔森过目。
辨不清满意与否的冷哼一声,吉尔森将扫过一眼的单据丢还,轻提缰绳,绕着三人二牛还有三个铁箱子转了一圈,“这男人怎么回事?受伤还是生病?还有这箱子里就是你们的商品吗?”
“夫君偶染风寒,不过不必担心,并不会传染。且夫君是三环的水系魔法战士,过几日便会自行痊愈。”提及‘夫君’二字,漂亮女人双颊微红,却并未影响对答。“至于这箱子,您慧眼如炬,商品就在其中。若您想看看的话……”
“免了。”吉尔森直接打断,“赶紧走赶紧走,不用对我推销,无非是些二手的小玩意儿,拿到乡下来骗没见识的老头老太。你们这种小贩我见得多了,可蒙不住我。本来都是些黄头发的本国人,或是白头发的黑贝人,你们这黑头发……”
提到发色,吉尔森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再次眯起眼睛,神情也冷峻起来,问道“等等,说起黑发黑瞳,你们是哪里人?胥琴人?毕因尔泽地人?或者是鳄鱼领人?”
黑发黑瞳的人种并非只有这三处,但一个少出远门,未接受过普及教育的小男爵,能有叫出三个地方,显然是特意在这方面做过功课。
“我们来自鳄鱼领。”漂亮女人由于片刻,终究还是选择说实话。毕因尔泽地从未听闻,稍有盘问便会露馅,惹人生疑。而对胥琴人虽然了解,却是世仇,冒充他们太让人不爽。
“鳄鱼领,鳄鱼领……”喃喃两声,吉尔森先是冷笑,接着放声大笑,最后高声道“现在我以本地领主的身份宣布,你们被捕了,罪名是偷运违禁物品。”
这一出不仅漂亮女人惊愕呆然,跟着自家领主出来的十余个骑兵亦然。一中年汉子小头目似乎想劝说什么,却又不敢在外人面前公然违逆命令,只好先招呼人手将这行商家庭围起来。
“敢问领主大人,我们偷运了什么违禁物品。”
“到了领主府牢房,你自然知道。”
漂亮女人怒目圆瞪就要动手,却觉手腕一紧,被仰躺在牛背上的男人拉住。而此时,这个一直没动没说话的男人已不再冒冷汗,嘴角却勾起一个弧度。红面具少女亦爬上铁箱坐好,乖溜溜全无反抗或逃跑的意思。
毫无疑问,伪装成行商家庭的三人,便是焦明、萝花和小托尼切。而时间上,距离红山王国和特罗领的战争已经过去近一年。
一年前焦明虽然赶回营地,却仍坐实了越狱的罪名,脑子一热不满大闹,却被当场镇压,毕竟营地内八环九环一大把。一番折腾下来,最后却也不得不妥协,并在伊思的协调下,以‘投案自首态度积极’为由,将流放时间从三年缩短至两年,领地内的企业则全交给伊思‘暂管’。
几日后,红山王国传统秋收庆典这一天,红山王国、特罗领和魔法师协会三方联合发布战争结束的消息,至于具体赔偿则是秘而不宣。
同时,心灰意冷的焦明决定离开红山王国,并于送行宴上直接询问伊思在这件事里有没有私心,桌面气氛瞬间将至冰点,而伊思终究还是点头承认。
焦明只觉得天旋地转,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