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如二儿子烂骨预料的那样,公交车这种东西对于傻儿子灰骨来说,似乎太复杂了一些。撇去第一天早晨上班全程陪同不说,接下来几天上下班就没有不出幺蛾子的,或是坐过站,过是提前下车,好在长藤镇周边这片都已经遛熟,着才没有出现迷路的情况。错过厂里的免费早餐与晚上家里的饭点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发电厂那边迟到会扣工资,一次两次班头看在特殊情况的份上有所通融,多来几次是万万不行的。
作为最后的努力,老鱼干提溜着傻儿子的耳朵对站牌上‘八号小区’与‘发电厂’两个名字指指点点,而后者只是傻乐,根本是油盐不进的状态。第二天还是坐过站迟到。能在路上节省些时间虽好,但还是迟到扣工资可怕一些,老鱼干无奈放弃。虽然有了公交车这么方便的东西,傻儿子灰骨还是只能靠双腿起早贪黑赶路上下班。
老鱼干折腾了这么许久,甚至连春耕都耽误,与前年相比,只种了四成的面积,可以说,这是种地四十多年来,面积最少的一年。不过老鱼干并不担心口粮问题,从去年的经验看,四成的种植面积仍旧绰绰有余,毕竟工厂学校都是提供伙食的。
而当老鱼干勉强完成播种工作之后,却又为另一件事发起愁来,便是八号小区里的大量外邦人。
也不知怎么回事,春耕节过后,陆陆续续的便有大量奇装异服,色发色目,语言不通的外邦人家庭搬进小区。虽然己身利益没受到什么伤害,但看了一辈子鳄鱼领本地的黑发黄肤的老鱼干,对这些外邦人的进入总是不那么舒服,却又说不清道不明。上楼下楼打开水,或是去走廊尽头的公共厕所,总会遇到那么一两个,是点头招呼也别扭,无视路过也别扭。
不过很快这种情绪便有了扭转,小区居委会——也就是原来坐村口议论各家长短的那群老婆子,似乎是相应领主的什么号召,在小区内开办语言学习中心。虽然对于大群的外邦人是免费的,但招聘而来的助教是有少量薪水的,而不想离家太远却没有农活可忙的老鱼干被几个老婆子生拉硬拽着成为一名语言课助教。不得不说,区委会大妈对于片区内各家各户八卦消息的收集近乎本能,老鱼干的情况自然难逃法眼。
具体的上课内容也十分简单,一对一或一对二闲聊而已。通常是先将外邦人集中起来,看过一段由少领主亲自讲解的鳄鱼领本地话入门之后,再由这些有闲的老头老太助教团陪聊,基本东拉西扯七八天,外邦人通过一个十分简单的考试之后,助教们就可以得到工资了。
有效的交流手段之下,各种误会与偏见自然迅速消弭无形。通过两批学员的教导,老鱼干渐渐了解了这些外邦人。他们的情况大同小异,皆是来自王国联合境内,并在今年春耕节过后带着自家适龄儿童去各个城市的法师塔接受魔法引导。结果在法师塔门口被鳄鱼领的宣传员堵住,在住房工作饱饭等等诸多诱惑下,稀里糊涂的签了移民协议,然后便带着一家老小在鳄鱼领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完成了移民。
当然按照部分人的说法,还有一伙自称来自特罗领的家伙也在做类似的事情,可惜移民门槛更为苛刻,且开出的条件也不如这边高。
老鱼干只觉得领主的想法是越来越难懂了,对这些一环甚至半环天赋的外邦人如此优待,若是当年十岁的自己也能有如此际遇,现在又该是怎样的光景。为此辗转几夜,被傻儿子反复追问‘是不是饿的睡不着’,但早已干涸的想象力并没能给出什么绚丽的画面,亦或者潜意识里已经对有儿有女的此生满足。
当带过五批学员的时候,对外邦人已经转好的印象又发生了小小偏转。小区内发生了盗窃事件,却是个笨贼,也不知是经验不足还是其他原因,没有‘踩点’,便拿着水果刀摸爬进老鱼干楼下的一间房。而房中住着的,却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二环魔法战士,大体情况与老鱼干差不多,只是因为犯事被家族驱逐。
最后的结果是,笨贼当场被就地正法,而老汉却是安心睡完后半夜,第二天一早才满身血迹的去小区中央的治安所报案。当被问起为何睡了半夜的时候,回答也很是朴素,后生们天天上班不容易,大半夜就别闹腾了。
死人很寻常,但贼偷被正法却很稀有,在居委会大妈的帮助下,不用半天,这新闻便在整个小区尽人皆知,顺带着黄头发蓝眼睛成了一种不被待见的外貌特征,而其他外邦人也或多或少受到影响。
而事情还没完。可以想象,这些外邦人的来源背景相当杂乱,辛苦种地的自由民虽然占大多数,但混迹大城市贫民窟的家伙也不少,甚至于根本不是参与魔法引导孩童的亲人,看这是个机会蒙混进来的走投无路者也大有人在。而随着最初的承诺一一兑现,不安与惶恐渐渐退去,各种坏习惯旧病复发在所难免,其他小区甚至于长藤镇内,类似小偷小摸事件已经成为治安局受理报案最多的类型。
而此次伤及人命,且影响巨大,也算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早已重视起来的鳄鱼领高层不得不采取切实有效的行动。既是阻止这类事情发生,也是将渐渐兴起的排外思想苗头压下。
是以,八号小区与长藤周围所有卫星小镇一样,小区门口再次出现了一种新鲜物件儿:报纸。不过显然这是个昏招,长藤镇的情况还好些,周边的卫星小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