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节,天气依然炎热,太后半月前染了风寒,姜妘己一直在她身旁贴身侍疾,寸步不离。
姜白凤有些动容,姜妘己侍候她,事事亲力亲为,样样贴心。比那些身份高贵的孙女不知好多少倍。
起初,姜白凤看上姜妘己的八字和聪明,调到身边服侍,以求福寿相依。她是一个信命之人,珞靡的话,她当然深信不疑。姜妘己留在她身边,她心情确实顺畅许多。
姜妘己亦为了哄她开怀,讲了不少趣事,做事又仔细,教她十分满意。尤其是这半个月来,姜妘己贴心掏肺的服侍她,姜白凤第一次觉得有个这样得孙女真是服气。
此时,她躺在床榻上咳嗽不止,姜妘己忙不迭扶起她,又是顺气,又是递丝娟接痰,又是递漱口水。她都做得十分周到仔细,连香兰也悄悄夸过她。
她相信姜妘己心底是透着真心实意的,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姜白凤隐隐觉着她与自己年轻竟有六七分相似。
她年轻时候十分要强,刚登上王位那里几年,她的安寝时间每日都是两个时辰。
为的是向世人证明女子也可以超过男子的成就,为的亦是大滇江山,凭着她的铁腕手段,生生扭转了大滇的局势,这一坚持就是十几年。
姜妘己身上没有其他公主身上的娇弱和傲满,她反而不甚在意公主这层身份。她真正随心随意的活着,全然不像一个公主。
这几个月来,她的行为举止越发规矩有礼,不过她的心性并未改变。春秋殿上上下下的宫女对她都是客客气气,赞赏有加。
可见,她驭人的确有一套本事。姜白凤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她身上真正具有大滇公主的风范,从容不惧,不卑不亢,这些都是她瞧出来的难能可贵的东西。
姜白凤心底是赞赏她的,假以时日,言传身教,她定会成为姜白凤的左膀右臂。
“妘己,你忙了半日也累了,哀家准你半天假,回去好好歇着吧。”姜白凤轻咳两声,开口道。
“太后,妘己一点也不累,这样守着太后,妘己心底踏实,我若是回去歇息,多半也是惦记太后的顽疾。况且,这些日子都是妘己侍候的,要是太医来了,要问个什么,只怕妘己才答得上来呢。”
姜妘己推辞不去,姜白凤这几日夜间咳得甚是厉害,姜妘己守在在屋,进进出出地忙的不可开交。
昨夜,姜白凤竟咳出了血,姜妘己不敢禀告姜白凤,只偷偷告诉了太医,太医重新开了一个方子,姜妘己亲自煎熬,又端来喂她,这才安下心来。
不过,这药效如何,她还得亲自观察,好告诉太医呢。
“这半个月,真是辛苦你了,没好好睡过一个囫囵觉,哀家于心不忍。”姜妘己喂了姜白凤一些糖水,这躺久了的人,嘴是苦的,需要时常喂一勺糖水。
“妘己怎会辛苦?能侍奉太后是妘己的福分,妘己巴望着太后早日康复呢。”姜妘己嘴抹了蜜道,笑得眉眼弯弯。
姜白凤轻叹一口气,她病了这半月,那么多孙子孙女,竟只有太子和若豆来瞧过她两回,其他人却只打发人来说几句问候的话。
她听得不甚厌烦,所幸再有人来,一律不让进来,只说要静养,旁人也就不敢来叨扰了。
实际是姜白凤素来与人疏远,妃嫔有心来瞧瞧,可她往年便下了懿旨,不让人来打扰她养病,她这几日病病恹恹的,也就忘了,反而心底埋怨没人来瞧她。
她也不过是埋怨两句,等人来了,依着她的性子只怕又要教人撵走。人不来,自然是不想自讨没趣,吃闭门羹罢了。
“妘己啊,你跟哀家说句实话,你可怨怪你父王?”姜白凤睡醒时,偶有瞧见姜妘己发呆,却是有心事的样子。
姜白凤思忖莫不是她对自己身世这件事仍旧耿耿于怀?
“太后,妘己不敢欺瞒,妘己自幼生在北宫,总被一群奴隶欺负,打骂,身上自小遍体鳞伤。那饲马官对我们母女更是苛刻至极,时常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打骂更是家常便饭,妘己想起来,夜间还会独自垂泪自怜。
妘己小时候不知自己的身世,那些嘴碎之人都说妘己的娘亲是被人强要了身子,才生下妘己。妘己自卑不堪,娘亲却对我的身世一直隐忍不说,也谈不上怨怪父王。妘己自小以为妘己是没有父亲的人,怨恨的只有北宫那群欺辱我们母女的人。旁的妘己谁都不怨。”姜妘己娓娓道来,语气低沉,透着几分伤感,历经心酸的语气。
“唉,真是苦了你们母女,你是何时得知身世?”姜白凤叹了口气,北宫那群奴隶是怎样生活的,她怎会不知,她就是心硬地瞧着姜妘己母女,一步步爬起来,走到这王宫来,姜妘己功不可没。
姜白凤想起姜妘己出生的前一日,王后派容儿送去毒药,幸好香兰及时赶到,救下了她们母女。
当时,姜白凤想着万一是皇子就留下,万一是公主就随她自生自灭。第二日,姜妘己出生,她也就撒手不管了,没想到四年过去了,她竟来到春秋殿。这不是命么?
“妘己前去北丘之前,向娘亲辞行,想着路途遥远,经途战事不断,此去一别恐成永别,娘亲就在那时告知妘己身世之谜,妘己这才费尽口舌,向北靖王借来了粮食。”姜妘己替姜白凤掩了被角,又掩上大半扇窗棂,起风了,只能稍微透些气。
“说起北靖王,你是如何认得他的?”
姜白凤面上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