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伯尚有犹疑,又见赵瑾言那般凄惨的跪在一旁,何时见过这样的小姐?
不由劝道:“老爷,当真要如此,那家法可不是小姐这弱女子能受得了的。”
赵海栗往前走了几步,有些昏暗的眼睛看向她:“考虑好了?”
算是父亲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可左右不过皮肉之苦,她又怎能因此背叛母亲。
“是瑾言错了,错了就该受罚,父亲不必心软。”一脸决绝之色,更引得赵海栗勃然大怒。
“果然不愧是我赵海栗的女儿,好气性!
如此,便先将小姐拖出去吧。”言罢拂袖而去。
赵瑾言却在后面抓住了他的袖子,灼灼的目光望着他,“母亲离去,父亲当真一点都不在意?”
“不在意,不在意,啊哈哈哈,不在意……有什么好在意的,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她听着父亲有些痴了的言语,不禁莞尔一笑,尘世儿女情,真是最不可信的了,如此看来,孤独一生倒来得自由自在些了。
“小姐,祠堂去吧。”忠伯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瑾言有些艰难的起身,“方才多谢福伯了。”
福伯有些不好意思道:“说来惭愧,没能帮到小姐。”
她只无所谓的笑笑,本就没打算妥协,便只有接受惩罚了。
被人绑在十字架上,也多亏了是下午,太阳早已落下,免得一阵铺晒。
渐渐的围观的人都多了,窃窃私语声遍布在祠堂周围,早就有闻赵家家法,却是没有一人受过的,此番皆是怀着好奇的心情。
并无一人求情,一则赵海栗震怒,这上头没人敢触霉头,二则便是因着所谓的“势”了,你势高时多的是人捧着,你势低时也多的是人奚落。
此时赵府正值新旧交替之时,昔日的赵夫人离去,新夫人即将入府,该怎么选择,明眼人都该知道的。
还是如玉有良心,也不枉她疼爱她一番。
“小姐,怎么会这样?夫人方才离去,您就要受罚,可是小姐这样的身子怎么受得住,奴婢去求老爷,便是替了小姐也可以。”
她又安抚了一番,才使得如玉打消了念头,只跟个受气小媳妇一样站在一旁。
赵瑾言戏言道:“没娘的孩子果真可怜,我这还是长大了母亲才离去,想那些自小就失去娘亲的,该怎么受呢。”
不过苦中作乐一番,却使得如玉竟然哭了出来,她知道这丫头是替她感到委屈,可是她不委屈,一点也不。
父不爱又如何,她自己爱自己便行了。
那些对她好的人,她记得。
对她不好的人,她也记得。
赵海栗,亦然?
该是吃了晚饭从容怜儿那儿过来的,此时天已渐黑,四周都被府中家丁举满了火把,赵海栗阴鸷不减,先是去祠堂里拜了拜,方才出来,手里拿着一牛皮鞭,交予忠伯。
“依着家规,便行六十鞭吧,一鞭不少,一鞭不多,我亲自看着。”
忠伯接过牛皮鞭,同赵瑾言道:“小姐,对不住了。”
赵瑾言道:“无碍。”
殊不知赵海栗最是讨厌她这种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个笑话一般,当即冷笑,“你且受了这六十鞭以后还能这样的云淡风轻,我倒高看你一等。”
想当年他为了娶东门宛,违逆父命,也是受过家法的,其中滋味,不尝过不知道,尤其还是赵瑾言这样娇滴滴的小姐。
却不知此小姐早非彼小姐了,在被容怜儿推下台阶后,她还是她,又不是她了。
忠伯将鞭子高高扬起,方又落下,却又停在了半空中,因为他手中的鞭子被人握住了。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罚得姐姐这么重。”
这府里会叫赵瑾言“姐姐”的人唯有容怜儿一人了。
算来她肚中的孩子也有三个月了,只是她本来就瘦弱,这样一看也并不明显。
因着她求情的时候是跪着的,这样一来可把赵海栗急坏了,连忙拉了起来,“这样血腥的事情,你来掺合什么?到时候害怕可不要来找我。”
赵瑾言几时见过这个样子的父亲,不似平时那样板着一张脸,反倒是沾染上了三分笑意,一只手轻柔的扶着容怜儿的肚子,很是慈爱的样子。
不禁有些心酸,却还是带着笑意的。
“容小姐,你这个时候叫我姐姐,那当你过门后我又该如何叫你呢?”
“这……我……”她吞吞吐吐的不知该说什么,便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赵海栗。
赵海栗道:“怜儿她好心替你求饶,你却如此为难她,当真是歹毒至极!忠伯,继续吧!”
容怜儿拉了拉赵海栗的袖子,“我没事的,姐姐只是气我,气过了就好了,姐姐你说是不是。”
昏暗的火把下,她笑颜如花,分明是藏着毒的蜜罢了,容怜儿,她真的是变了。
“我同容小姐现在是陌路,以后也是,甚至不如。”
明知是陷阱,可她无法说出些违心的话,别说是历经两世,便是四世五世,她也改不了,做不到。
“姐姐你何必说这些来气我。”柔弱的小脸上霎时便满是泪花,赵海栗阴沉沉的道:“二小姐冒犯未来当家主母,再加二十鞭。”
容怜儿睁大眼睛,“不,不要,老爷你不要,怜儿没关系的,被多骂几句也没关系的。”
诸如赵海栗这样的男人是喜欢这样楚楚可怜却又很是“明理”的女人的,尤其是在经历过东门宛那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