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轩心想:“罢罢罢,不是冤家不聚头,没料到遇到这姓石的狗贼,今晚看来如何也逃不过这一劫了。”
石副尉将廖千总安顿好,一眼便认出了站在墙角的罗玉轩,哈哈一笑,说道:“原来是你,好你个臭书生,上次你将本爷骗得好苦,幸好你命大,有人救了你,今天我看你往哪里逃?”罗玉轩既然抱着豁出去的心思,便视当前危难于无物,当即哈哈一笑,将身一挺,上前几步,昂然说道:“不错,那天在太平村我实在看不惯你滥杀无辜,不得已欺骗了你,可我不过是一介寒儒,不是你说的什么反贼。”
石副尉上次在河边被称为“俏药叉”的蒙面女郎削了一只耳朵,又折了十数人,被吓破了胆,很久时间不敢到太平村一带寻畔闹事,这次在廖千总的率领下,二度来此,想到上次的羞辱和失败,不由得怒从心头起,骂道:“你这些汉狗,整天嚷着什么反清复明,上次你逞施诡计,半路杀出个女贼,害了我多少兄弟性命。那女贼一定和你是同伙,那女贼姓甚名谁,如今藏身哪点,你说出来,我会向大人求情,饶你一条狗命,否则,今晚定要杀得你全家一个不留。”
罗玉轩看了看石副尉一只耳朵用耳罩蒙住,即刻知道是上次被秀梅削了,心中畅快,当即哈哈大笑道:“石大人,有道是兼听则明,如今你只剩一只耳朵,想要兼听恐怕不能,即便我说出那女侠的大名来历你也听不见,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哈哈!”他有意讥讽石副尉没了一只耳朵,如何能做到“兼听”,石副尉本将独耳之事视为耻辱,现下罗玉轩又出言讥笑,直气得七窍生烟,不说三不说四,一刀便向罗玉轩拦腰斩去。
靠墙而立的秀梅已经暗暗将跌落在地的长剑拾起,凝神关注着场中的一切,此时见到石副尉要杀害罗玉轩,手腕一抖,一只飞镖闪电而至,正中石副尉右手手腕,石副尉大叫一声,手中刀掉落于地,用左手抱着右手手腕抬眼向秀梅看去。
只见秀梅一双眼睛明亮如寒星,直向他逼视而来,他一激伶,这目光似曾相识,旋即想起,当即大叫道:“你就是上次救走这书生的蒙面女郎,你就是那个所谓的‘俏药叉’!”扭头对一众清兵武官说道:“这就是上次狙击我们的女反贼,大家快快抓住她。”又对那武当汉子道:“唐大侠,这女贼才是真正的头领,他们俩是夫妻,这一家子都是反贼,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那唐大侠虽身着寻常服饰,却是这伙人真正头领,当即沉声喝道:“这伙反贼杀了我们兄弟数人,又伤了廖千总,要将他们尽数剿灭,包括外面那些人,不能放走一个。”那伙清兵应了声“是”,几人提刀便往外闯,到院中杀害喝喜酒的客人。
这伙近二十人的清兵声称搜拿反贼,闯进罗家,得知罗家正在娶新娘办喜事,于是按照廖千总的安排,一群人分成两拨,一拨由石副尉领着在外屋及院中查证搜寻,另一拨人由廖千总亲率到新房中查看搜证。石副尉等人在院中胡闹一番,没有任何发现,便率人来到新房,恰巧看到了廖千总和秀梅剧斗的一幕。
院中的周氏夫妇、罗老太太、秀珍、秀芳及正在喝酒热闹的亲戚朋友都被这突职其来的清兵吓得傻了,有些人偷偷想走,却被两名清兵把守在门口,想走也走不了。
秀珍和秀芳本来是奉命请爹娘及罗老太太进去与张先生见面的,刚好清兵便闯了进来,周大平上前张口刚问了一句:“各位军爷,今天是小女的大婚,请问有何公干?”话音刚落,便被“啪”地抽了一嘴巴,接着有六七个清兵便挨个挨个盘问查看,折腾了良久,查不出所以然来,这才向里面的新房走去。
罗老太太等人如何放得下心,便尾随在身后跟来,一边走一边苦苦哀求,那些清兵铁石心肠,哀告有什么用,不多时周大平夫妇已经挨了不多拳打脚踢和嘴巴。他们巴巴跟到了罗玉轩封面,欲要看个究竟,不料刚刚赶到,数名清兵便提着刀刀枪枪逢人就杀,见人就砍。一场血洗就此开始。
罗老太太和周大平夫妇在最前面,刀光闪动之下,几个人数声长叫后便都倒在了血泊之中。秀珍和秀芳紧随其后,见状吓得同声尖叫,转身想跑,两名清兵赶到,手起刀落,可怜两个正在花季的少女,顷刻间便香消玉殒了,死于非命。众清兵杀到了院中,与把在门口的两名清兵首尾相攻,见人就砍,逢人便杀,如同砍瓜切菜,顿时整个院中血肉飞溅,惨叫声,哭喊声不绝于耳,院中七八十口吃喜酒的人,包括半数以上的老弱妇孺,便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中,惨死于清兵的屠刀之下。
房中此时只剩下了那位唐大侠、石副尉、秀梅、罗玉轩,柜中躲藏的张子阳,床上躺着的廖千总,床下藏着的周青云。秀梅、罗玉轩看到亲人转眼间便被杀了,当真是肝胆欲裂。罗玉轩大叫一声:“狗dá zǐ,老子和你们拼了。”手中椅子当头向石副尉猛砸而下,两人几乎就面对面站着,石副尉来不及躲闪,他右手中镖,血流不止,忙中只得举起左手起挡向罗玉轩砸下的椅子,罗玉轩虽然是一介文弱,盛怒之下,集全身之力,这一砸之下力量比平日里大了数倍,相当于一个江湖高手的力量,石副尉举手一挡,未料到力量如山,“喀嚓”一声,左手竟被砸折了。他一只手中镖受伤,一只手折了,两只手顿时垂了下来,成了无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