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天对师傅的句句教导都听得十分认真,也深知此机会得来不易。有时也会不由得往自己身上掐上一掐,总感觉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每每感到有些得意之时,便觉得快要梦醒。直到腿上一阵疼痛袭来,才助他打消了这些念头,重新回归现实。
仲南边讲边写,既让狄天听得懂文意,也同时教他识得上面的文字。狄天神思凝聚听得十分认真,仲南每次提问,他都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而且大部分学过的文字,也能全数记下,虽然运笔还是略显生疏,但这也足以让仲南对他赞不绝口。因为仲南发现,随便一样东西只要跟他重复两边,狄天就会记得一字不差。而那些一遍带过的,虽然记得不太牢固,但也总能记个八九成,实在让人惊叹不已。
讨论期间仲南也会时不时的提出一些问题让狄天思考,例如讲到《论语.为政》里的“攻乎异端,斯害也已”,仲南告诉狄天,这是一句注义颇多的语句,顺便问起狄天对此作何理解。狄天想了想便回道:“我觉得这句话的寓意是说,对歪斜不正之风太过执念当祸害无穷。”仲南听罢也是略表赞许,道:“你的见解不免与前人也有类同之处,但不管他们注解多少,其深意都不失明理,你大可集思广益,多去体会。”狄天听罢重重的点了点头。仲南从狄天的理解中也看出了他的悟性之好,想他所有教过的弟子当中,狄天的智慧确是寥寥无几,更何况他现在还正值年少,未来前途确是不可估量。
下午课程结束,仲南便带午萧他们离开了佰林院。路上三人腹中一阵咕咕作响。仲南好生奇怪,便问道:“你们午饭吃的不够么?”三人听罢都尴尬的摇了摇头,午萧紧忙向师傅说明了缘由,仲南一听也是无耐的笑出声来,遂道:“这样吧,我房间里还有一些点心,你们随我拿去吃了吧,顺便再陪我一块去看看兰溪。”三人听罢紧紧的点了点头。
兰溪在家里睡了整整一个下午,一直由母亲刘英细心照料,这会儿已是恢复了体力,也是一直央求着要去找狄天他们,但刘英死活不让,非要她再好好休息休息,这会儿也是无趣的厉害,正痴痴的望着屋顶发呆。
正当此时,门外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听见父亲和师傅的谈话声,兰溪一下子喜上眉梢,紧忙奔下床去迎见,刘英也是拦都没有拦住,只得无奈的叹了叹气,便随她一道过去。
午萧一见兰溪出来,紧忙上前招呼,兰溪却是故意躲他过去,朝着狄天直奔过来,道:“狄天,你没事吧,我都担心死了。”午萧显然被当面泼了一盆冷水,心里也是尴尬不已,但随之又是鞍前马后的亲近照应,丝毫没有气馁。狄天见兰溪已经没事了,心里也是格外的高兴,回道:“谢谢你的关心,你没事就好,我的命可大着呢,死不了的。”说罢二人一阵嬉笑。
仲南见刘英也出了房门便赶紧施了一礼,刘英见状忙还礼道:“我家小女实在让您费心了,这么晚还专程过来探望,大家快到屋里来坐吧。”武青也赶忙接应道:“对对,快到屋里坐吧。”说吧夫妻二人便引领各位进屋入座。刘英见兰溪一直和一个小男孩聊得欢喜,不禁询问道:“这孩子不会就是新来的小徒弟吧,长得还真是俊俏。”狄天紧忙上前向刘英问候了一声。还没等别人搭话,兰溪赶紧凑过身去,道:“妈妈,他就是狄天,您也觉得他长得好看吧。”刘英喜道:“瞧你这高兴样儿,怪不得你下午一醒来就一直念叨人家,这会儿俩人儿都快成一个人儿了,看来这再好的闺女长大了也是留不住的。”大家听罢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兰溪也是一阵脸红道:“妈妈,您说什么呢,这么多人呢!”仲南紧道:“瞧,这兰溪也会害羞了啊,看来还真是长大了啊,呵呵!”兰溪被大家说的脸庞青一阵红一阵的,干脆就不理他们了,紧忙跑到狄天那里,跟他们聊天说话。
此时,午萧心里却是百感交集,看到兰溪对自己如此不搭不理实在难掩心痛,不过这也在他意料之中。只是之前不见兰溪还好,一旦见了,眼睛里就再难容下旁人,更别说再看到她与别人亲近时,那心里更别提是何种滋味儿了。这时,武青突然道:“兰溪啊,午萧不惧危险救你一命,此番恩德实在无以为报,你该好好感谢人家才是,”兰溪听罢撇了撇嘴巴道:“哼,才不要呢,他哪会救我,我可是亲眼见他丢下我逃跑的,父亲怎让我去谢这种的胆小鬼呢。”武青一听,十分气急的喝道:“不可胡说,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事情的经过你师傅已经告诉我了,快去跟午萧道歉,快去!”“不去!”兰溪想也不想的回道。“你……!”武青被兰溪当众顶撞,不禁有些火上心头,想他之前也从未对女儿发过脾气,突遇此事竟然憋得脸色通红,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仲南见状忙接话道:“师兄莫急,其实我也不清楚事情的经过到底如何,可能是兰溪有所误会了,就让午萧自己说来听听吧,事情自然就清楚了。”
兰溪气急的朝着午萧瞄了一眼,满腹怨恨的奚落道:“哼,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说。”此时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午萧,午萧脑中也是瞬间一片空白。本来兰溪就不是自己救得,现在非要说成自己,谈何容易啊。更何况刚才也没有事先梳理清楚,这会儿突然问起,却一下子不知该从何说起,如何才能圆了这个逆天大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