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青在这和李碧瑰说了一会儿话,便离开了小房子,又回到了自己的园中。
她回去时,陈素冰已经起来,斜倚在美人靠上同抱绮说话,她今天已束发而笄,但却只是微微拢着,也不施粉黛,脸色有些苍白,陈素青见了,心中又微微生出些不忍。
“怎么在这外头坐着,怪凉的。”陈素青走近了,皱眉问道。
“今天的阳光倒好,二姑娘说想出来看看,陪她在这坐坐。”抱绮见她进来了,忙笑道。
陈素青点了点头,也站到了陈素冰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她有些话想说,但一时却也说不出口。
“一夜之间,那桂花都落尽了。”陈素冰却先回头望了一眼陈素青,轻轻的说了一句,声音中带着许多苍凉之意。
陈素青看着那满地桂花,心中微微一愣,因为陈素冰这句话虽只是感叹花时,但她听起来,却又有一种分外凄楚之感。
陈素青微微叹了一下,双目含愁,若有所思。她心中烦躁,便也没有同她们久站,就回到了屋中,坐在桌边吃起了茶来。
过了不一会儿,抱绮走了进来,对正在绣花的香凝,道:“你去把二姑娘那件褙子给她送去,让她披着,小心着凉了。”香凝闻言,便放下了绣绷,应了一声出去。
抱绮也坐到桌边,道:“怎么样?可有什么结果吗?”
陈素青双眉紧锁,摇了摇头道:“我看此事十分不妥,我心中甚为不安。”
她说这句话时,声音十分焦躁,心中也觉得有些不妙,陈素青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有悲伤、消迷,但鲜有如此焦躁之时,于是急忙道:“姑娘.....”
陈素青抱住了头,摇了摇,道:“绮姑,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我真不该....”说完便语无伦次的念叨了起来。
陈素青从李碧瑰那里回来,心中越想越不对。李碧瑰的言辞、语气、神情都让她感觉自己有所指。而自己说的话,当时情急,没有仔细思虑,现在想来,更让人觉得破绽百出。
尤其是最后一句,虽然是道出自己不畏死的心志,震慑了李碧瑰,可是从另一外面来说,无疑也是暴露了自己心中的恐惧。
想到这里,陈素青心中如同猫爪一般,只要一想到刚刚那番对话,便不由心烦意乱。
陈素青想到这里,胸中一口闷气不得出,口中怒喝一声,摆手便将桌上一个茶盏打碎了。
抱绮见了,神色微微一惊,转而又变成了深深的忧虑,关切的问道:“姑娘…你…”
陈素青微微扶额,有些慌乱的道:“绮姑,咱们得走了.....得走了.....”
抱绮也知道她是心中久积闷气,一直强忍不发作,这一次也是抒发胸怀。于是便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声,给她倒了杯水,道:“姑娘,咱们要离开这里?”
陈素青点了点头,道:“是啊,她们肯定别有图谋,早走为妙。”
李碧瑰疑惑道:“就算姨夫人别有心思,你们毕竟是她的嫡亲侄女,难道她还能谋害你们吗?”
陈素青摇了摇头,道:“若是不能得到想要的,说不定她....”
李碧瑰道:“咱们现在孤苦伶仃,还有什么值得她图谋的?”
这一句话问出,陈素青愣了一下,然后喃喃道:“是啊,咱们还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呢?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心中疑惑罢了。”
说完又揉了揉额,对抱绮道:“绮姑,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吧。”
绮姑闻言,也不再论,只是清扫了地上的碎片,又对她道:“姑娘,你若心中不畅,不如同我们说,不要闷在心中,思虑过深,苦了自己。”
陈素青闻言,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言,又慢慢将头转向窗外,目视远方不语。
抱绮见状,便低低叹了口气,出去了。
陈素青见她出去,身子微微晃了晃,才觉得身上一身冷汗,刚刚抱绮那句无心之语,倒把她惊到。
外人不知内情,看来自己已失风渊,早已无所图谋。可是自己心中无时无刻不挂着母亲交托的秘密,患得患失,言语行动,思虑动机无不从此出发,不要说在李碧瑰面前露切,恐怕连抱绮都要怀疑。
陈素青定了定心神,离开梅家是势在必行,但是却要找个合适的理由,若是此刻直接提出,只怕会让李碧瑰更加疑心,而且肯定也脱身不成的。
她心中实在苦恼此事,左右不得其法,无奈之下,只好走出房内,又斜倚着房门,往外面看去。
她出门时,看见陈素冰已经站起,正远远的往院子里望去,陈素青循着目光看去,只见梅逸云正被丫鬟扶着,从前堂走回,看样子怕是伤心过度。
陈素冰看到她这副样子,只低着头喃喃的叫了声:“云姐姐。”
陈素青看她的动作,知道她关心梅逸云,可是又怕面对她,心中纠结痛苦,但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应对,更何况去劝她呢?
陈素青倚在门口,想了许久,才道:“我去看看云儿罢了。”说着便往梅逸云屋中去了。
进了梅逸云房中,只见她屋中掩着门窗,关线极暗,梅逸云正躺在床上,面朝墙里,一言不出。
陈素青唤来她的丫鬟道:“姑娘如何了?”
那丫鬟摇了摇头,道:“姑娘在前面哭晕过去了,夫人让我们扶她回来休息。”
陈素青点了点头,又走了几步,到梅逸云床前,微微俯下身道:“云儿,可好些了吗?”
梅逸云闻言,依旧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