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碧璇作为母亲,她心里首要考虑不是道义,而是女儿的终身幸福,若是一般情况,她定会让陈素青暂且留在家中,等沈玠回来再议。
可偏偏陈素青和沈玠有如此缘分,她也明白陈素青对沈玠的感情,所以也不好替她做主,况且她有心历练陈素青,所以下定决心要她自己拿主意。
话虽如此,事到临头,她还是不免心软,所以拿话来劝她,希望她慎之再慎。
陈素青听了李碧璇之言,眼睛直勾勾的看了看李碧璇,然后垂下头去,道:“我愿意。”
李碧璇闻言,没有答话,依旧担忧的看着陈素青。
陈素青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母亲,从枕下拿出那张带血的婚书,轻轻的抚摸着,道:“那天.......那天他为了救我,自己跳下马去,我永远忘不了,他为了我,是奔着死去的......”
陈素青说着,眼泪盈满了双目,又道:“我不会嫁给别人了。”
李碧璇还不知道有这样的故事,听她说完,心里也是一热,喃喃道了几声好。
陈素青目光盈盈,小声道:“娘,对不起,我不能为爹......”
李碧璇抚了抚她的耳边的鬓发道:“傻孩子,娘怎么会在意这些,只要你愿意,你觉得好就行了,你有情有义,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她说到这里,心中又是一酸,家道中落,致使女儿面临如此艰难的选择,为人母的,岂不是最难受的。
陈素青因为伤势原因,说了这会儿话,神情又有些倦怠了。李碧璇见了,也不想再和她说这些事,勾她愁肠,于是轻轻拍了拍她肩,道:“既然如此,你把衣服换了,出去见见你公公吧。”
陈素青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轻解罗裳,李碧璇在一旁帮她,赫然见到她胸上伤口,心中一痛,陈素青见她神色,连忙理好衣服,遮掩过去了。
李碧璇一边为她理衣服,一边叹道:“你父亲在世时,常说一句话,儿女受罪,都是父母的无能,你这伤......”
陈素青含泪笑道:“我这伤也没什么,这么多天,都快好了。”
李碧璇摇了摇头,道:“胡说,这么重的伤,不是闹着玩的,本来应该让你好好养上几个月,可你父亲的事情......”
陈素青故作轻松道:“哪里就有那么严重了,我看我好的很。衣服换好了,我们走吧。”
李碧璇担忧道:“你要当心再当心,不要掉以轻心。”
陈素青转移话题,问道:“渡云师父和阿福姑娘呢?还在庄中吗?”
李碧璇叹道:“他们昨天说留下帮忙了,即便他们要走,娘也是不肯的,家里面这个样子,你沈伯父伤也没大好,娘能指望谁,何况你的身体也要人照顾。”
陈素青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还是将话头咽下,只道:“我在山上多亏他们照顾,让家里人不要慢待他们。”
李碧璇笑道:“这还用你说,他们对我们有再造之恩,上上下下谁不感激不尽。”
说完,母女二人从房中走出,刚刚出来就看见阿福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李碧璇见了连忙接了过去,道:“到让你亲自端了过来,昨日里我让一个丫头去伺候你,定是偷懒去了。”
阿福垂了垂头,低声道:“我从小都是自己来的,被人伺候也不习惯,何况贵庄事忙,人手紧张,我怎么好再浪费。”
李碧璇劝道:“这也不碍事,再说,你要熬药,总也要有个帮忙的人,可千万不要客气。”
阿福还想说什么,李碧璇又见她一身布衣,又叹道:“山上日子清苦,难为你一个女儿家了,我见你行装不多,想是没几件衣服,素青的衣服你穿怕是大了,素冰与你年纪相当,她的衣服你穿刚刚好的,回头我拿几件她没穿过的衣服给你。”
阿福闻言,既没答应,也没回绝,只是说道:“陈姑娘,你快喝药吧,凉了不好了。”
陈素青闻言,便立刻端过药来,一口气便喝了下去,李碧璇见了,连忙道:“你慢点,喝这么快,小心呛着。”
陈素青娇声道:“这药真的很苦嘛。”
李碧璇接过它手中的药碗,怜爱的摇了摇头。
一旁的阿福见了,眼神中流出一丝羡慕的神色,她见转过头来朝她笑,便连忙收起神色,也朝陈素青回笑了一下,然后又接过李碧璇手中的药碗,默默的回去了。李碧璇想要阻拦,却也拗不过他,加上也是无暇分身,就由她去了。
母女二人回到灵堂,沈平和家人一早已经来守着了,沈平见陈素青身上穿的衣服,便知道她的选择,心头一热,唤道:“素青。”
陈素青见到沈平,自然想起沈玠,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但毕竟女儿家面上难为情,也不知道如何回应,一时间竟站在那里,低头无语。
李碧璇见了,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陈素青这才红着脸上前,在沈平面前盈盈拜下,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回了一声:“爹。”
她的声音虽小,沈平却听得真切,想到自己家中情况,感慨陈素青有情有义,又想到沈玠生死渺茫,一时间五味杂陈,情难自制,连忙颤着手将她扶了起来。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想着,原本该是在喜堂上见面,该是件多高兴的事,谁知道世事难料,这见面竟然到了灵堂,都经历着最难熬的痛楚,而两个人心中最记挂的人,此时也不知何方,这其中的滋味,谁又会明白。
沈平对陈素青道:“向山的女儿,果然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