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渐深,月已将圆。
月下有河水流动,河上有一亭,湖心亭。
一条古朴的,窄窄的走廊,连接着立在湖中的有些孤独的亭子。
亭子是孤独的,苍茫的,但是亭子的周围却是吵闹的,市侩的,驳杂的,无数的江湖人士立在不同大小,不同高矮的船上,等候或者期待着一场世纪之战的到来。
他们的眼睛瞪大,关注着空无一人的亭子,翘首以盼,他们很想见见那传说中的蓬莱三公子是不是那般无敌,也想见见东瀛蛮夷御手喜的刀有多快,更想看看那个不知天高的魔教教主。
一艘大大的画舫上,柳生龙马与上泉由乃还是在下棋,他们仿佛有下不完的棋,但除了下棋他们仿佛找不到其他更有乐趣的事情。
黑夜隐藏在角落里,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孩,他的眼睛很大很黑,他抱着自己那可怜的断刀,思考着怎么样让自己的刀有生命,也想看看曾经夸下海口要收他为徒的人,今夜是生是死。
姬浩然隐在亭亭如盖的大树下,握着自己的剑,全身颤抖,他的血燃烧起来,他有种压抑不住的冲动,这种万众瞩目的时刻,谁不想成为主角?谁不想站在湖心亭受万众敬仰?林曦站在他的身边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拔剑的手,担心且摇头道:“百花君王说过,你三年不可拔剑,现在还有两年,两年后你不会比任何人差,因为你修炼的是百花藏剑诀中的蔷薇剑意,要沉得住气,修道即是修心。”
湖边浅浅的溪水边,一个人正在磨着一把异常宽大称重的刀,他叫王五,大刀王五,练的是传说中的五虎断门刀,今夜他只是来凑热闹的。
一片孤独的小舟,与其他聚集在一起的船隔离出来,一个青年,手中握着一把长缨枪,如一个雕塑一样伫立在船头,河水在动,小舟在晃,这个青年始终不曾动过,甚至还闭着眼睛。他叫林三,手中的枪为霸王枪,今夜他也是来凑热闹的。
……
今夜许多江湖上有名,但不见其人的高手,都出现了,足可见整个江湖对这场决斗的重视。
咻!咻!咻!
湖的外围忽然有火光升腾上天空,猝不及防的炸裂开来,是烟花,灿烂而又绚丽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
烟花虽然好看,但是此时却没有人把眼神停留在上面。
因为三公子来了!
从湖对岸凌空飞来,无需借力,无需换气,白衣飘飘,如一个白色的流星,在无数烟花的照耀下,翩然而落。
随着三公子飞来的还有身着白衣的四大婢女,春无眠,花无影,秋无雪,月如霜。
四女身着古风汉服,天蚕丝所制,很薄,很仙,亦代表着蓬莱的底蕴。
三公子落到了湖心亭的顶上,冷傲孤绝,四大婢女分侍四角,面上亦是冷若冰霜,炳然不可侵犯。
无数的呐喊声,叫好声,喊着关于三公子的威名,关于蓬莱的无敌,贬低着东瀛的蛮夷。
但只是很短暂的时间,却又静了下来。
因为御手喜来了。
一步一个脚印的从河岸,踏上了窄窄的走廊,不同的是,他的背上背了一颗樱花树,树根还犹有泥土,应该拔出来不久。
御手喜旁若无人的在岸边挖了一个坑,然后小心的把樱花树种在了上面,然后开始固土,仔细且认真。
围观的华夏江湖人大多开始嘲讽,说东瀛蛮夷就是脑子有问题,如此重要的时刻竟然以这种方式出场。
不同的是。
黑夜睁大了眼睛,仔细的看着御手喜的每一个动作,专注却认真。
正在魔刀的大刀王五看到这一幕,却是停止了磨刀,抬起了头。
立在小舟上的林三也睁开了眼睛。
正在下棋的柳生龙马和上泉由乃也停住了下棋的手,同是东瀛的人,又是对手,他们是最了解御手喜的,。
上泉由乃道:“樱花树啊,是一种残忍的植物,它的树根下埋葬的腐尸和血液越多,它的花就开的越灿烂。”
柳生龙马道:“当年,天然理心流的流主的尸体,就是由不满七岁的御手喜徒手埋葬在樱花树下,记得那天是天然理心流流主和北辰一刀流流主决斗的日子,也是御手喜第一次进北辰一刀流的道场,他亲手埋葬了自己最尊敬的父亲。”
上泉由乃道:“对他来说,樱花树有特别的意义,可能是想在父亲的见证下赢得这一战吧。”
柳生龙马道:“我觉的不全是,御手喜应该是在印证自己的刀道。”
上泉由乃道:“三公子是个非比寻常的对手,蓬莱到底有多强,御手喜会给我们答案。”
……
御手喜就这么静静的把树重新栽种好,然后再起身,樱花随风飘散在他的四周,有一种特别的意境。
三公子有些动容的从湖心亭的顶上飞下,落到了狭窄的走廊上,他叹道:“你觉的这样,樱花树还能活?”
御手喜道:“树的生,树的死,本身就是美好的。樱花盛开很美,樱花树腐朽凋零亦很美。”
三公子道:“这是你的刀道?”
御手喜道:“这是一种心境。我父亲死在樱花树下,我在树下日日夜夜的练刀和冥想,樱花飘落,风动,枝动,花瓣动,樱花枯死叶落,凋零,腐朽,来年又再盛开,这是一种人与环境最巧妙的契合。”
三公子笑了,“因为你有这种心境,所以你可以把握周围环境的每一分寸的变化,哪怕小草轻摇,灰尘吹动,整个环境的